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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會情郎
翌日清晨,杜楚客早早起床洗漱完畢,當他走出臥室,來到後廳準備用餐的時候,發現他的小侄子杜荷已然安然在座。(
“這麼早就起床了?”見到杜荷正在那裡狼吞虎嚥地吃著早餐,沒有怪罪這小子沒有著等自己的就率先開動的意思,杜楚客表臉和善地輕聲向杜荷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勞二叔掛念,”拿起桌上的餐巾輕擦了下嘴,杜荷抬頭彎身衝杜楚客一禮,道:“這兩日小侄一直都吃得好睡得好,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如此那是再好不過。”得到杜荷肯定的回答,杜楚客的面上不由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之後走到正首位置輕輕坐下,接過下人遞來的碗快,盛起一碗稀粥邊吃邊向杜荷說道:“你過來長安的事情,為叔昨天已然派人回去杜陵報了訊息,同你爹說明了一些這邊的狀況,免得你徹夜未歸,會引得他們心憂著急。”
杜荷聞言,輕點了點頭,恭聲說道:“還是二叔想得周到,有勞二叔了!”
“還有,”杜楚客接聲說道:“今日‘朝天闕’我就不去了,門下省的任命文書已經下放太久,已是不能再多作耽擱。”
“二叔放心,”杜荷道:“有程世叔在,沒有人敢去‘朝天闕’搗亂,況且楊家的那些人,現在自身都是難保,又哪敢在‘朝天闕’的事情上多生事端?今日上午忙完,下午小侄就起程返回杜陵,二叔不必擔心。”
“嗯。”杜楚客輕聲點頭,之後便不再多言,端起桌的稀粥,與杜荷一起,一片風捲殘雲。
吃完之後,又稍稍整理交待了一下,杜楚客直接就出門去了門下省。其間,關於臨夜王府拐人牽財之事,沒有開口問起過半句,因為杜楚客知道,而且也相信,這件事情他的這個小侄子能夠處理得很好,根本就不用他去擔心。
而且,這件事情,事後王勝前那廝也勢必會過來探問,所以,杜楚客以為,凡事知道得越多,最後露出的破綻就就會越多,若是自己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候對上王勝前當面,自己也能坦然處之。
“真是怪事兒,”將杜楚客送走之後,在趕著馬車前往‘朝天闕’的路上,杜荒一臉地不解,道:“少爺,你說二爺今天怎麼就能沉得下心思,關於昨夜的事情一句也不問呢?要知道以前在杜陵的時候,二爺可是最喜歡打聽這些這些事情了。”
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等著二爺過來詢問呢,結果倒好,二老爺還有少爺他們只是隨便幾聲寒暄,就開始各忙各的事情,好像是昨夜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而二老爺也似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這可讓杜荒這個碎嘴憋得有些難受,這不,等到杜楚客一走,這小家夥就開始忍不住地向他們家少爺詢問報怨起來。
“以前二叔是民,偏安於杜陵一隅,猶如野鶴閒雲,自然是可以玩世不恭,毫無顧忌,”杜荷不以為意地輕聲說道:“但是現在,二叔是官,是官就要修身正己,以示威嚴,自然就不可能會再像以前那樣不拘小節。[
稍頓了下,杜荷接聲說道:“況且這件事情,二叔不知道要比他知道要得多得多,沒有必要去多作感嘆。”
“是,少爺。”說得有些道理,但是又好像有些聽不白,不過看他們家少爺閉口假寐的樣子,顯然是不願再多作言語,所以,杜荒也就知趣地閉上嘴巴,靜候一旁。
‘朝天闕’位於長安城西,距離杜府並不甚遠,乘著馬車,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就已及到了酒樓的門前。
與‘得月樓’乃是一整體樓層不同,‘朝天闕’看上去更像是一座佔地很廣的莊園。
從正門進去,入眼的是最前排的一座座相連卻不相通的數十個精緻小院兒,每個小院的門頭之上都排有編號,放眼觀瞧,只見其上分別寫著‘人字一號’、‘人字二號’、‘人字三號’等等等等,總共不二十個院落。
“少爺,”知道他們家少爺忘了之前種種,杜荒小聲在一旁講解道:“前面這一排是人字號,中間還有後面的分別是地字和天字號,三個字號之中,共有院落八十一座,取九九歸一之數而建。”
“這裡以前咱們也曾來過,”杜荷低聲說道:“只是以前身份不夠,每次都只能在地字號或是人字號訂上一桌酒席,還從來都沒有到天字號的院落去瞧看過。”
“哦?”杜荷一愣,看著眼前這個佔地不下五十畝的巨型酒家,輕聲的問道:“這裡竟還有這麼一個規矩?就連本少爺也不能入席天字號小院兒?”
杜荷開始對這個‘朝天闕’感起些許興趣來,寬廣的佔地面積,幽靜的獨門院落,豪華的裝修設計,再加上其獨特的經營策略,這個‘朝天闕’確是有些獨道之處,最起碼,在杜荷的眼裡,這座‘朝天闕’的價值,可要比同是長安四樓之一的‘得月樓’要大得多了。
“以前少爺無官無職,無功無爵,自然是無緣天字號,”杜荒輕聲回道:“不過現在嘛,少爺與已城陽公主有了婚約,是為皇親國戚,自然是有了那個資格。”
“況且,現在‘朝天闕’的所有房契現在都在少爺的手裡,”杜荒傲然抬頭說道:“就是沒有那層皇親的身份,自也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看看還有哪個敢攔?”
“照你這般說講,”杜荷插言道:“後面的天字號院落,只有像是皇子駙馬這樣的皇親國戚才有資格進入了?”
“皇親國戚,還有當朝三品上的所有官員,以及國公、郡公之類的公爵貴人,都有進入天字號院落的資格。”杜荒輕聲回道:“不過,除了少數幾個大戶世家出來的高官之外,少有人能在這裡消費得起,所以,天字號的二十七個院落,每天差不多都會十空其九。不過即使這樣,‘朝天闕’的管事也不會將那些空出的院落讓出給其他的賓客。”
“嗯。”杜荷輕點了點頭,物以稀為貴,既然天字號院落賣的就是一個身份地位,那自是不可能會打自己臉地放低門檻,不然的話,若是任誰都能進來,那也就顯不出天字號的尊貴,吸引不了那些真正有錢的主顧常來了。
“至於地字號還有人字號,則沒有太多的限制,”杜荒接聲說道:“基本上只要有錢,都可以進來定席吃喝待客。不過,通常來說,靠近天字號的地字號,則更受人歡迎一些。”
“見過杜二少!”主僕兩人站在門內觀摩閒聊的空當,前面正廳有一小廝恭敬走來,躬身與杜荷一禮,道:“程將軍已在天字一號院落等候多時,不知杜少爺是不是現在就過去入席?”
“你認識本少爺?”見自己都還沒有上前詢問,就有人主動過來招呼,杜荷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杜少爺說笑了,您可是咱們長安城的名人,小人怎麼可能會不認得您?”小廝恭敬地躬身說道:“不知杜少爺可是現在就要過去?若是需要的話,小人這就為二少帶路。”
“嗯,走吧。”杜荷輕點了點頭,入鄉隨俗,反正是第一次到這‘朝天闕’來,人生地不熟的,倒不如就直接隨著小廝進去。
“如此,二少請隨小人來!”小廝躬身一禮,率先抬步向前走去。
“少爺,”隨在他們家少爺身後,杜荒低聲問道:“少爺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個小廝會一眼就認出了少爺的身份?”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見杜荒一副不明白就問我的得瑟神情,杜荷輕翻了翻白眼兒,澹聲說道:“若是連有資格可以入主天字號院的主顧都不認得,那他們這座‘朝天闕’,也就沒有必要搞什麼天字、地字這麼麻煩了。”
既然有了級別門檻之分,那麼,凡是能有資格進得了天字院落的人,‘朝天闕’不可能會沒有一份詳盡的資料,不然的話,若是認錯了人,或是放了不該進去的人進去,那就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了。
所以,在開始的迷惑不解之後,杜荷很快就想到了這個小廝之所以會認出自己的可能。
“少爺睿智!”見他們家少爺已經猜到了其中的原因,杜荒一臉掃興地輕拍了記馬屁便不再多言,直接跟在他們家少爺的屁股後面,一路向天字院走去。
杜荷主僕進去不久,‘朝天闕’門外,一個白麵無須的中年人帶著一個白淨可愛的小女孩兒也來到了酒樓的門前。
“這裡就是‘朝天闕’嗎?”看著眼前這個平澹無奇的小門臉兒,城陽撅著小嘴輕聲說道:“看上去也不怎麼樣嘛,連個小樓都沒有,竟還敢稱是酒樓,不知羞!”
“公主殿下沒有來過,自然是不知道這‘朝天闕’裡面的妙處,”李德全輕聲在一邊解說道:“記得年前,小人有幸陪著太子殿下來過一回,後面院子裡的擺設,那可是一點兒也不比咱宮裡的差,山水相映,燈火輝煌,而且這裡的美酒佳餚也是一絕,聽說這裡面的大廚大多都是楊郡公找來的前朝御廚,長安四樓的其他三家裡面,沒有一家能及得上此地。”
“是嗎?”城陽有些不信地眨巴著一雙大眼睛,輕聲說道:“那咱們進去試試!”
“這……”李德全的面色一苦,輕聲說道:“殿下,這裡面的東西雖好,可是那價格也是相當地昂貴,今日出宮,小人身上並無帶有太多銀錢,怕是……”
“怕什麼?”城陽直接邁步進去大門,脆聲說道:“一會兒自有人會替本宮結帳,你只管隨本宮進去也就是了。”
有人付帳?李德全無言地抬步跟上,心中想到,難道他們家小殿下還在這裡約了旁人不成?
“見過城陽公主殿下!”小丫頭一進門,就被裡面的小廝給認了出來,小夥計躬身與城陽一禮之後,輕聲問道:“不知殿下此來,是為應邀,還是準備宴請?”
“唔?”被人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問,城陽的神色一頓,不由抬頭向小廝問道:“你認得本宮?本宮好像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吧?”
“回殿下話,”小廝不急不徐地輕聲應對道:“以前小人曾在別的地方見過殿下芳容,是以能一眼認出。不知殿下此來,是為應邀,還是準備設宴?”
同一個問題,被人連著問了兩遍,城陽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輕聲向小廝問道:“杜荷來了沒有?”
“杜二少?”小廝一愣,想起眼前這位小公主殿下與杜荷的關係,隨即恍然道:“原來殿下是受杜二少所邀而來。二少方才已經過來,現正在天字一號院內等候,殿下請隨小人來。”
“真的已經來了?太好了!”那個程處亮果然沒有騙我,小丫頭高興地輕蹦了起來,示意小廝前面帶路,之後一蹦一跳地也緩向後院的天字院落走去。
原來是會情郎來了,一聽到杜荷的名字,跟在後面的李德全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恍然之色,難怪公主殿下會纏著娘娘非要今日出來,原來真正的根結在這呢?只是,現在的公主殿下,知道情郎是什麼意思嗎?估計也只是一時貪玩吧?
還有,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如實地向皇后娘娘稟報呢?李德全摸著自己光禿禿的白嫩下巴,心中如是思量到。
天字一號院,廳房之內。
程咬金、程處亮,還有杜荷三人赫然在座,杜荒還有程府的其他侍衛規矩地守在門外。
“怎麼樣,賢侄,”程咬金大嗓門兒地高聲向杜荷說道:“要不要現在就將這‘朝天闕’的管事叫來,有你手上的那些房契在,中午之前,定可順利交接完畢,有老夫在,諒他們也不敢耍什麼花招兒。”
“接管‘朝天闕’的事情先不忙,”杜荷輕聲說道:“不知小侄那嫂嫂昨夜在世叔的府上可還好?”
“在老夫的府上能有什麼事?”程咬金道:“給他王勝前十個膽兒,看他敢去老夫的府上搜人?再說,他王勝前也未必就能想到,夕夕那丫頭沒有連夜出城,而是暫時躲在了老夫的將軍府裡。”
“至於那些聘禮,”程咬金接聲說道:“老夫已經讓人連夜秘密送往處默所在的商州軍營,等過幾日,這件事情有所平息,老夫就直接命人將夕夕那丫頭送到處默那裡,讓處默親自護送,將這個小媳婦兒連同那些聘禮,都給杜構那小子送到登州去!”
杜荷聞言,不禁拱手向程咬金說道:“如此,就有勞世叔費心了!”
“無須如此客套,”程咬金大手一擺,朗聲說道:“賢侄若是有心,那就在此多宴請為叔幾次就是了,這天字一號房的待遇,老夫可是都垂涎許了,哈哈哈……”
“這倒是實話,”一旁的程處亮輕聲打趣道:“擱在以前,就老爺子的那點兒俸祿,怕是連前面的人字號都不能吃上一頓,更別說是這天字一號了。”
“呵呵,”杜荷輕聲笑道:“以前如何且不去提,自今日之後,這‘朝天闕’就是咱杜、程兩家的產業,日後想吃什麼,想在哪個院子,直接過來就是,酒水管夠,飯菜管飽,絕對不會讓世叔失望!”
程咬金聞言,不由開懷大笑道:“如此,那老夫可就不客氣了,哈哈哈……”
“爹,賢弟,時辰差不多了,我現在就去將‘朝天闕’的管事叫來!”一直想要找個藉口出去一趟的程處亮輕聲開口,之後不待老爺子還有杜荷開口,程處亮便風風火火地小跑了出去。
“這小子,今天怎麼有點神神叨叨的?”見程處亮風一樣地沒了蹤影,程咬金輕聲罵咧了兩句,之後又與杜荷閒談起來。
結果,話還沒說兩句,就見房門唰的一下又被推開,程處亮又火燒屁股似地急跑了回來,臉上眉飛色舞,不敲房門不請示地直接就衝了進來,沒有一點規矩。
見此情形,程咬金剛要破口訓斥,結果話還未出口,就聽得外面傳來了一個清脆甜嫩的聲音。
“大壞蛋,我來了!”
之後,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從外面跑進了屋裡,看到裡面除了杜荷之外,竟還有一個大鬍子程咬金,小丫頭的小臉兒不由一紅,站在那裡,不好意思地低著腦袋,諾諾地說不出話來。
“城陽公主殿下?!”程咬金與杜荷一愣,不由齊齊站起身來,上前拱手與小丫頭見禮。
“免,免禮!”城陽公主扭頭狠瞪了正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程處亮一眼,點頭回禮之後,輕聲向程咬金說道:“沒想到程伯伯也在這裡,方才多有失禮處,還望程伯伯莫要見怪!”
“公主殿下言重了,微臣不敢。”知道這位小殿下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自己這把老骨頭,程咬金拱手一禮,道:“微臣忽然想到還有一些要事要去找尋這裡的管事,不便在此多呆,微臣告退!”
說完,程咬金直接拉著還想要在一旁看戲的程處亮以及剛剛趕過來的趙德全快速離開了房間。
一時間,整個小廳內,就只剩下杜荷與城陽公主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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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最後一天,祝大家開心、快樂、少有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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