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嗲地。"Lucy見威廉被石頭砸中,想跑過去,卻被林摯天抓住,搶走她手中的槍,指著她的頭,黑雨也移向童瞳,用槍指著童瞳的頭,Lucy不解的叫道:"林爺爺。"
等伽尼跟無雙反應過來,掏出槍,已經晚了。
"是你們放下槍,還是我開槍。"林摯天嘴角溢位陰冷的笑,冰冷的話像地獄裡來的厲鬼。
伽尼跟威廉一樣,都是林摯天的義子,他瞭解林摯天,說到做到,只能將槍放在地上。
"你。"林摯天目光轉向無雙,威廉跟歐陽卓,一個兒子受傷,一個女人受傷,悲痛都還來不及,那有心情對付他,再說Lucy跟童瞳又在他手中。
"我為什麼要放下槍,她們又不是我的老婆跟女兒。"無雙是在黑道中混,放下槍,就等於是把命交出去。
"義父。"藍斯是他跟童瞳的兒子,Lucy也是他跟童瞳的女兒,在還來不及感覺到喜悅,又要讓他面對這種局面。胸口傳來一陣痛,威廉咳嗽出血。"童瞳是我的未婚妻,藍斯和Lucy是我的兒女。"
"對不起。"威廉是他的義子,威廉跟伽尼在他心中一樣重要,兩個都是他的義子,兩人卻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伽尼不適合黑道,所以他在黑道的勢利只能交到威廉手中,對威廉,林摯天有愧,隨即一想,誰叫他愛上她的女兒,跟她的女兒生下孩子。
威廉抱起藍斯,交到伽尼手中,再走向林摯天,一掌擊暈Lucy,抓住對著Lucy銀色的槍管,對準自己的心口。"義父,藍斯跟Lucy只是個孩子,讓他們走,你的恨,你的怨,我跟童瞳一起揹負。"
林摯天抬眸看著威廉。"就算我放他們走,藍斯中了一槍,又有白血病,而她,就算子彈沒留在她腦裡,但子彈從她太陽穴穿過,這裡離城鎮又遠,你認為他們還有救活的機會嗎?"
"讓他們走。"聲音更冷了一分,眸子鋒利如刀子。
四目對視片刻,誰也不退步,最後林摯天妥協,放開Lucy。"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十分鐘一過,我的人將會全力追殺你們。"
好漢不吃眼前虧,人家有人質,他們又有傷員,最後山頂上只留下童瞳、威廉、林摯天、黑雨四人。
山頂寒風劃過,絲絲沁涼入骨。
威廉解開童瞳身上的繩子,她整個人陷入呆滯狀態,小心翼翼的揭下她嘴上的膠布,將童瞳摟抱在懷裡。"童瞳,沒事了,沒事了,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
威廉雖這麼安慰童瞳,心裡卻沒底,如林摯天所說,藍斯中了一槍,又有白血病,而她妹妹,就算子彈沒留在她腦裡,但子彈從她太陽穴穿過,她本來就是植物人,救活的機率幾乎為零,而且這裡離城鎮又遠。
童瞳沒有一絲反應,目光呆滯中帶著絕望。
"為什麼?"威廉看著林摯天。"到底是什麼樣的恨,讓你如此瘋狂,人死了,還要報復在她的女兒身上,甚至延續到藍斯跟Lucy身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Lucy知道,自己親手開槍殺死她的小姨跟孿生哥哥,你要她如何面對?"
林摯天蹲下身體,伸出手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緩緩道出:"當年情勢所逼,我不得不離開她,沒有留下支字片語。六年不到我就回去找她,卻看到她嫁人了,更過分的是,她跟那個男人的女兒都五歲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我一離開,她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其他男人的床,她答應過我,就算被我拋棄,也會等我五年,為什麼連一年都不等。如果她等我一年,他們的女兒只有四歲,我心裡都會好受點,會原諒她,可是她沒有,她沒有。我恨,我發誓,要毀了她的幸福,我殺光童家的人,準備看著她對我跪地救饒,她還沒見到我,就帶著那倆個野種跑了,我緊追,她的車子墜海,她死了,她兩個女兒卻活著,就算是死,我的報復也沒終結,母債女還,死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的兩個女兒生不如死,我要用最殘酷的方法報復她,讓她死不瞑目。哈哈哈,看著自己的外孫女殺死自己的孫子跟女兒,痛吧,後悔背叛我吧?楊雪,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大女兒,我要她為你犯下的錯買單。哈哈哈。"
手指彎曲,抓著墓碑上的照片,陰翳的眸子猩紅,冷漠的可怕,殘忍的可怕。
紅顏禍水,威廉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復仇,只是因為一個女人背叛了他。
"知道我媽為什麼要嫁給童燁嗎?"童瞳突然輕聲問道,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淡的讓人心碎。"因為她不想讓別人說她的孩子是私生子。"
"你...你什麼意思?"林摯天猛然一震,轉頭就見童瞳用淡漠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極度不安,心裡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動。
童瞳掙脫開威廉的懷抱,走向林摯天,蹲在他身邊,清冷的目光睨他一眼,雙眸已經沒有痛,有的只是報復的快意,在墓碑上敲了敲,墓碑下有一個機關,裡面放著一個鐵盒,旁邊放著一把鑰匙,童瞳將鑰匙跟鐵盒交給林摯天。"開啟看吧,這就是你所謂的背叛,這就是你處心積慮要報復的人。"
鐵盒不沉,林摯天拿在手中,卻像灌滿銀般沉重,重到他的雙手都負擔不起,突然,林摯天怕了,怕開啟這個鐵盒,怕看到裡面的東西。
"不敢開啟嗎?其實裡面也沒裝著什麼,只是我媽寫的日記,從你離開,五年七個月零十三天,每天一篇日記,記載著她的生活,記載著她對你的思念。"童瞳看著林摯天拿著鐵盒的手微顫,平靜的神色沒有一點詫異。"忘了告訴你,我跟桐桐真正的出生日期,3月7號,我媽認識童燁時已經懷孕五個月,童燁怕童家人懷疑,所以才將我跟桐桐的出生日期改成7月7號,他是醫院的院長,想改我們的出生日期,輕而易舉。我媽跟童燁結婚只是為了給我跟桐桐一個家,讓我們在正常家庭中長大,而他們結婚五年,只有夫妻之名,沒夫妻之實,童燁怕童家的人看出端倪,沒住在童家別墅,就算回去,我們留下,他跟我媽都不會留下來過夜。"
林摯天用顫抖的手開啟鐵盒,童瞳說得對,裡面除了楊雪放的日記本,什麼也沒有,記載得都是她們一些瑣碎的生活,還有就是她對自己的思念。
錯了,他錯了,他殺了細心照顧自己妻女的恩人全家,而他口中所謂的野種,就是自己的女兒,心直往下沉,一中絕望的念頭逐漸佔滿了他的胸腔。
再也無力,日記本慢慢從他手中滑落,捧著臉老淚縱橫。
"林摯天,你記住,你恩將仇報,撇開童家,你逼死最愛你的人,讓你的兩個女兒流離失所,特別是桐桐,讓她在孤兒院受欺凌,讓人罵她是災星,好不容易嫁給她愛的人,找到自己的幸福,你卻讓她變成植物人,你讓自己的外孫女開槍打死你的女兒跟外孫。"
童瞳撿起林摯天丟在地上的槍,槍口指著林摯天,見狀,黑雨身影一閃,掏出槍指著童瞳,威廉也掏出槍指著黑雨的頭。
"黑雨,放下槍。"林摯天冷眼掠向黑雨。
"先生。"對林摯天,黑雨是絕對的效忠。
"放下槍。"林摯天加重語氣,見黑雨放下槍,雙手抓住童瞳的手,用她手中的槍指著自己的頭。"童瞳,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父親,我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對不起桐桐,對不起Lucy,對不起藍斯,我該死,童瞳,我求你,開槍打死我。"
"你是該死,可惜,死是種解脫,活著才是永遠無止境的懲罰。"童瞳揚起嘴角,像黑暗中寂寞的花朵般,悄然無聲的綻放,掙脫開林摯天抓住她的手,槍從他頭上移開,指著自己。"林摯天,記住今天的結果,是你一手造成。"
她忘不了在大卡車撞上來的一瞬間,桐桐用身體護著自己,桐桐臨終前的話,更忘不了Lucy朝桐桐開槍。死是逃避,親者痛,仇者快,可是她沒有辦法,太累了,仇恨可以將人壓得喘不過氣。
童瞳用一雙歷經滄桑的雙眸看著威廉,閃爍著淚水,嘴角綻放出這世上最絢麗的笑容,動了動唇,那是無聲的抱歉。
"不。"一股窒息般的感覺襲來,威廉看著童瞳用槍指著自己,嚇得臉色慘白,駭得全身顫抖。快速反應,掏出腰間的槍,想打掉童瞳手中的槍,扣動扳機,他快,童瞳更快。
砰,三聲槍聲,威廉、黑雨、童瞳幾乎是同一時間開槍。
兩顆子彈同時穿進童瞳的手腕,而另一顆子彈穿過童瞳的頭顱,妖異的鮮血噴出,順著太陽穴緩緩的流淌下來,猶如曼珠沙華一般。
童瞳用了最決裂,最殘酷的方法回報她的父親,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只聽到撕心裂肺的絕望叫聲。
"不。"威廉衝上去抱著童瞳倒下的身體,全身好像抽掉了全部的力量,頹廢地滑落在地上,悲痛欲絕。"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童瞳的話像是被施了魔咒般不停的迴繞在林摯天的耳畔,跪在墓碑前,抱著頭,突然發瘋似的仰天大笑。"哈哈哈,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報應,這就是上蒼給我的處罰。"
"不,童瞳。"
"威廉哥哥,若有來生,換童瞳保護你。"童瞳艱難的抬起染上血的小手,貼在威廉悲痛欲死的臉上。"威廉哥哥...答應童瞳...別讓Lucy...失去嗲地。"手無力的垂下,童瞳閉上雙眸,悽美的笑容下是解脫。
終於,她不必再沉溺於永恆的絕望。
終於,她得到解脫將所有的悲痛留給活著的人。
終於,她可以在天堂守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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