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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請立儲君

汪印最為關心的這個事情,也可以說是整個國朝最為關心的事情,那就是冊立儲君。

太子被廢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新的太子遲遲未立,朝官們心中都有了請立太子的意思。

早在鄭重剛被廢的時候,朝官們就覺得應當儘快冊立新儲君,卻被永昭帝藉故敲打了一番,此事便擱置下來了。

現在賢妃事已了,新一年也到來,有不少朝官便按捺不住了,朝堂便出現了請立太子的風向。

永昭帝有暗衛和緹事廠來刺探訊息,當然很快就知道了這風向。

和上一次勃然大怒不同,這一次永昭帝卻沒有什麼表示。

有時候,沒有表示就代表著預設,朝官們敏銳地察覺到皇上的心思,自然伺機而動。

國朝冊立儲君當然有禮制規矩,只是歷代帝王都不會按照禮制規矩來行事。

大安朝的幾代帝王,有以賢能立儲君的,有以年長為儲君的,也有以皇后所出為儲君的。

當然,少不了以喜好立儲君的。

到了永昭帝這裡,他剛登基的時候為了穩固皇位、安定民心,故而早早就立了最年長的皇子為儲君——當時韋皇後還沒有誕皇子。

及至二十多年後,最年長的鄭重才能平平、野心昭昭,最後落得了被廢的下場。

永昭帝的皇子不少,除了廢太子鄭重之外,還有成年的五皇子、九皇子、十皇子,此外還有年紀較小的十八皇子、十九皇子和二十一皇子。

那幾個成年的皇子,這些年來的表現的確很一般,在永昭帝看來是才能平庸之輩,也不得其喜歡。

除了這幾個成年皇子的母族姻親之外,其它朝官都覺得他們被冊立為太子的希望十分渺茫。

他們更為看好的,是更為年輕的皇子們。

準確地說,他們看好十八皇子和二十一皇子。

十八皇子乃皇后所出,有承恩公府等等勢力的支援;而二十一皇子,則是皇上最為喜歡的皇子,背後還有汪印和緹事廠的支援。

並且,這兩個皇子年紀相差不大。

朝官們都認為,如無意外的話,太子當從這兩人中出。

在早些時候,在賢妃還沒有事發之前,他們覺得十九皇子也有機會爭一爭的。

畢竟,十九皇子養在了賢妃名下,而賢妃最得皇上喜好和信任。——這一年多來,皇上時常將十九皇子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就可見一斑。

可惜,賢妃事敗,十九皇子母族勢力微弱,自然就沒有了希望。

朝官們雖然都有請立太子之心,卻沒有一個人在早朝之上啟奏,還沒有將此事擺到明面上來。

彷彿,他們在等待更為合適的時機,又或者,他們在等待最先啟奏的那個人。

從龍之功誰都想獲得,但當中的巨大風險,又讓朝官們畏懼止步。

稍有不慎,便是傾家滅族的事情,不得不審慎再三。

汪印和葉綏也時常就此事而商討。

“半令,朝中有這樣的風向,倒使得大採選沒有那麼矚目了。”葉綏這樣道,為汪印添上了茶。

大採選同樣關係著朝堂權力格局的改變,但是比起冊立儲君來,所需要的時間太漫長了。

朝堂瞬息萬變,且這不是新君初立之際,朝官們沒有那樣的耐心,他們也不敢冒那麼大的險。

如此漫長的時間,他們等不起。

況且,現在皇上這樣的年紀和身體……冊立儲君就在當下了,這才是權力更替最快速最便捷的方式。

葉綏記得,太子鄭重被廢之後,朝中也興過一次請立儲君的風向,但跟她和二十一皇子都沒有什麼關係。

前世這個時候的他們,實在太弱太弱了,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倚靠,而將他們視為棋子的南平顧家尚未有動。

他們就像被圈養在某個水潭的兩尾魚,只能任人擺佈遊動。

但這一生,二十一皇子已成為其中焦點,他們根本無法置身事外。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還是為了大安朝的將來,葉綏都希望儲君會是自己的外甥鄭雲回。

今生的鄭雲回比前世的更好,也比其它皇子更為優秀,會成為一個好皇帝。

汪印點了點頭,這的確是當前朝局的情況,緹騎們察知連平時穩如磐石的中樞都動了,可想而知底下的官員會躁動成什麼樣。

汪府倒是一片平靜,汪印剛官復原職,且有左翊衛在汪府裡面,他暫時並不打算動。

只是,有些時候,並非想不動就能不動。

二月了,天氣仍舊是冷,葉綏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捧起茶杯暖了暖手,看著汪印欲言又止。

汪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阿寧,有什麼但說無妨。”

阿寧在他面前欲言又止,這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有什麼是阿寧不方便說的嗎?

葉綏放下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半令,皇上的身子損耗得厲害,我與周太醫都無能為力。”

她看向汪印,鳳目中有著明顯憂慮:“半令,皇上……撐不過一年。”

前世直到永昭三十九年年中,永昭帝才駕崩,現在只是永昭二十七年,就這樣了……

現在帝王的身體就像被剪了芯兒的蠟燭,看著燃燒得正旺,卻很快就到底了。

一年,已經是最長的估計,他們得儘快最好準備了。

汪印沉默半響,張了張口,始終沒能說出話。

撐不過一年……他雖然早有所感,但聽到葉綏這麼說,心中仍舊翻騰不止。

人命有時,即便是帝王,也得面對生老病死,況且皇上經歷了那麼多折騰,他不是醫者都知道皇上身體堪憂。

竟然,會那麼快嗎?

皇上沒有反對請立太子,是不是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了?

汪印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狂風驟雨即將到來,這已不是他想不想動的問題了。

他垂眸看著茶杯,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杯底來回摩挲著,平素淡漠的神色顯得越發冷。

良久,他才看向葉綏,目光複雜得難以形容:“阿寧,本座……你以為本座應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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