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冬寒不肯花他的錢,甚至不想欠他一分一毫。無非是為了將來有一天,在她離開的時候可以無牽無掛。
如今,她果然做到了,真是好樣的。
趙冬寒之所以這樣做,是不是因為擔心在她離開的時候,他會以“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錢”為藉口,不肯放她走?難道說,他們倆在一起這麼久了,趙冬寒對他的個性一點兒都不瞭解嗎?在她的眼中,他就是這樣一個心胸狹窄,而又斤斤計較的小氣形象嗎?
本以為,歐陽天的歸來,只是一個偶然事件。倘若歐陽天後來沒出現的話,趙冬寒還是會按照許諾,順利和他結婚。不想,原來她早就做好了準備,一直在默默等待著自己的真愛回來。
沐易臣又是震驚,又是傷心,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他將筆記本放回原處,心中又多了一個認知——她跟他斷得如此乾淨,已經完全不欠他什麼了。也就是說,她會像筆記本封面上的這只鴿子一樣,展翅飛走之後,再也不打算回來了。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於是,就打算在趙冬寒的房間裡隨便走走,看看她用過的東西,以便消解心頭的相思。卻沒想到,看得越清楚就越令他難受,整顆心都疼得要命。
原地站了一會兒,沐易臣才緩緩轉過身。腳下趔趄了一下,男人本能地抬起手臂,撐住了牆壁。
待身體站穩之後,沐易臣順勢在床邊坐下,緩緩垂下眼皮。彷彿一塊石頭似的,連呼吸都微弱了幾分。
公司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他馬上過去處理。手機鈴聲不斷地響起又停止,沐易臣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完全沒有要理睬的跡象。許久之後,電話仍然響個不停。沐易臣掀開眼皮,伸手切斷電話,關掉手機,並卸下了電池。
趙冬寒肯定不會打電話給他,那麼他留著手機又有什麼用?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男人一直將自己關在這裡,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牆上的鬧鐘停止了擺動,他也沒有找人修理。趙冬寒又不在這裡,現在是什麼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分別。
於是,沐易臣徹底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絡與交往。白天,他雙腿交疊,坐在趙冬寒平日常坐的椅子上,對著她的照片發呆;夜裡,就倒在趙冬寒的床上,雙手撐在腦後仰望著天花板,怎麼都睡不著。只好閉上眼睛,幻想她正睡在自己身邊,才會覺得胸口的痛楚稍微緩解了一些。
從兩個人相識開始,趙冬寒對他百般算計,到她搬到別墅裡來住,兩個人朝夕相對,再到他越來越離不開她,然後是他在ktv對她告白,接下來是小飯館的海誓山盟,直至她最終無情離去。往事一幕一幕,或苦澀或甜蜜,點點滴滴都湧上心頭。
每一次,沐易臣都是依靠這些回憶,以及房間裡殘存著的一點點趙冬寒的氣息,他的心才能暫時安穩下來。
然而,就在他稍有睏意,下意識地翻過身,想要抱著她時,又會發現身邊是空的,床單上一片冰涼。殘酷的現實,無時無刻不在打破他的幻想,提醒他——趙冬寒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於是,他又失眠了。
沐易臣就這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很快就消瘦了一圈,雙眼熬得通紅。他對任何事都不關心,對任何人都不理會,活得彷彿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幾乎每一天,他都是這樣度過的。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在現實與幻想之間遊離。被蝕骨的相思,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
在此期間,周管家每天都按照一日三餐,按時地為他送來可口的食物。可是,每回都是敲了半天門,也得不到回應。
後來,周管家只好將托盤放在門口,期盼著他在餓的時候,能打開門出來吃一點兒。可是,直到管家再來的時候,食物還是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裡,根本就沒人碰過。
周管家十分擔憂,儘管少爺吩咐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沒有經過他的允許,誰也不許私自驚動董事長。不過,少爺這麼多天不吃不喝,將自己關在趙小姐的房間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於是,他開始猶豫著,要不要給沐柏超打個電話了。
一向被稱為工作狂的沐總裁,忽然開始休起了長假,公司裡的員工都議論紛紛,誰都搞不清楚為什麼。
過去,就算發燒感冒,總裁都會按時上班。可這一回,聽說總裁早就出院了,可還沒有出現在公司,實在是太奇怪了!
沐易臣不在,總裁辦公室裡大大小小的事情,便全都落到了冷坤一個人身上。他起早貪黑,幾乎每晚都加班,整天忙得團團轉。
由於連續幾天沒見到沐易臣在公司出現,而且又聽到了一些員工的議論,所以連日理萬機的沐柏超,都發覺兒子不對勁兒了。他將冷坤叫到辦公室,詢問是怎麼回事。冷坤一瞧,實在是瞞不住了,只好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彙報了一遍。
聽到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變得如此沒出息,沐柏超氣得不行,簡直是怒其不爭。他立刻趕到沐易臣的別墅,讓幾個保鏢將房門撞開。進去之後,他本打算狠狠教訓兒子一頓的。可是,見到沐易臣從未有過的憔悴模樣,又覺得不忍心了。於是,他開口寬慰了幾句:
“阿臣,你不要自暴自棄,好好吃飯,按時休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儘量灑脫一點兒,看開一點兒吧!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走了就走了。你喜歡什麼樣的,說出個標準來,爸去幫你張羅。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比她好的姑娘還有很多。”
沐易臣坐在床上,低垂著頭。彷彿沒聽到父親的話似的,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
聽說兒子幾天沒有進食,又見他這般不聽人勸,沐柏超也有些著急了。他握住兒子的雙肩,用力地搖晃了兩下,大聲吼道:“你小子能不能有點兒出息?怎麼著,難到離開了趙冬寒,你就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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