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侯偉斜眼一瞟，冷笑一聲：“你一個武官要什麼文治？我就是教的會你，你有用武之地？一邊待著！”
閔桂卻是沒有理睬牟斌，只是直視華侯偉，慢慢架起手來，第一次給華侯偉見禮：“王爺，書老夫會慢慢咀嚼，能否大致說一下財富？”
“好吧！財富因人而起，無人便無財。所以才有盛世古董亂世黃金一說！”
“好！王爺一句下官便有茅塞頓開之感。是不是財富依附於人而存在？”曾鑑大聲叫好，眼中全是驚喜。
“嗯，就是這個意思！泛泛來說財富不好懂，前後對比，財富的本質一下就出來了。閔大人，你可知大唐時上田畝產？”
閔桂不假思索的回答：“麥四五百斤，粟三四百斤，稻和麥相差無幾。”
“嗯，看來閔大人果真是憂國憂民之賢士，不事勞作卻對物產如此上心。那今時畝產多少？”
“上田六百至七百斤，絕超不過七百斤。”
“那我有一問，多出來的糧食算什麼？”
閔桂頓時呆若木雞，曾鑑也是茫然。倒是吳山一拍桌案，激動地大叫一聲：“財富會增長！”
閔桂本能想反駁，但事實俱在，卻又無從辯駁。曾鑑緩緩點頭：“不錯！財富會增長！原來聖賢也···哎，一語驚醒夢中人！多謝王爺點撥！”
華侯偉呵呵一笑：“不必！下面的更重要！既然財富會增長，為何建國百年，朝廷困頓不堪？大明如此，前宋如此，元朝如此，就連大漢也如此？”
牟斌喃喃說道：“是啊，財富會增長，人人分到的便多了才是，怎麼會少？”
閔桂看向華侯偉：“貪官汙吏拿走了增長的部分。是不是，王爺？”
華侯偉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閔大人，我再有一問，三代之時，耕田是尖木棒點種，現在是耕機點種，這其中差別說明什麼？”
閔桂茫然了，他壓根就沒見過耕機，更不知道種地是怎麼回事，哪有什麼感悟？
牟斌答話了：“效率！農具的進步帶來效率的提高！王爺，你是不是說工具就是工業？”
華侯偉點頭：“行，《財富論》有你一本！說的沒錯，工具就是工業！回到剛才的問題，財富的增長部分被貪官汙吏和地主豪紳拿走，還有很大一部分，被增長的人口吃掉。所以，大明現在困頓不堪！”
閔桂恍然：“王爺的論斷某贊成。卻是如此，人口增長是個大頭。咦？不對啊，王爺，人口增長，地裡幹活的人多了，財富更多才對！”
“呵呵，閔大人忽略了我剛剛問的問題。工具！牟斌也說了，效率才是關鍵。財富既然是增長的，那就會有速度。決定速度的，就是效率。那麼，怎樣才能提高效率？工具！”
閔桂徹底宕機，呆坐在原地動也不動。華侯偉的話對他打擊太大，不信吧？一步步推衍，每一步沒有絲毫問題。信吧，自己折騰這麼久，丟官去職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有意義麼？能夠自圓其說的理論，一定有它的道理所在。那麼，吳王難道是對的？
華侯偉知道差不多了，再說下去，閔桂不是瘋癲，就是徹底陷入牛角尖，再沒有拉回來的可能。於是他站起身來：“閔大人，曾大人，吳大人，我還有事，馬上就走。有什麼疑問，以後再說。哦，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過些日子幾位大人可以去工廠考察，親眼所見比我說幾句強得多！”
是啊，定要親眼看看，才能分辨吳王所說到底如何！閔桂站起身拱手相送：“多謝吳王點撥，老夫愚鈍，一時不能解惑，倒要去工廠看看。”
華侯偉微微一笑：“先種上幾天地，感受一下。閔大人，你們先用大明普遍使用的工具，之後我會派人送來工廠裡出產的工具。有句話叫做實踐出真知，大人細細體會。告辭！”
華侯偉走後，牟斌做出一頓勉強看過眼的飯菜。幾人匆匆用飯之後，牟斌說道：“明日清早咱們開始平地，我看過了，犁頭鋤頭一應俱全，都是好東西，普通農戶可沒有這樣的農具。”
閔桂點頭：“吳王最後一句話說的不差，實踐出真知。牟大人，咱們四人也就你還種過地，你來指揮，不能耽誤工夫。老夫還想看看工廠到底是什麼貨色！”
一夜無話，四人清早起來之後，梳洗用飯，扛著鋤頭，拉著老牛破車，載著木梨，直奔自己的田地。
“牟大人，為何非要平地不可？”吳山一路上好奇地問牟斌。
牟斌漫不經心的回答：“問我？哈哈，老牟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只知道必須平地，不知道為啥平地。不過想來應是便於種子發芽，便於灌溉吧？”
“哦，哦，這種地的學問也不少。”
到了地頭，早稻已經收割完畢，只留給他們一片光禿禿的地。哦，也不是光禿禿，還有點露出地面寸許的秸稈。
牟斌套好木梨，揚起鞭子：“吳大人，曾大人扶好木梨，咱們這就開始了！”
“老夫幹什麼？”閔桂明顯是不服老，張著雙臂，瞪大眼睛問牟斌。
“大人等我們力竭，替換我等。”
啪！鞭子一響，老牛奮蹄，木梨扎進泥土，三角形的尖頭劃開泥土，慢慢前行。
牟斌回頭，不放心兩個棒槌幹活。果然，木梨只是入土三分，根本沒用。怪不得如此輕鬆！牟斌氣的沒法，只好把鞭子交給曾鑑：“大人，你來趕牛，走歪就歪一點。但地必須深耕！”
吳山彷彿好奇寶寶，又想發問。“閉嘴！先幹活！”牟斌實在受不了了，厲聲喝道。吳山只好唔唔兩聲，學著牟斌的樣子，盡力把木梨壓進土裡。
好不容易走了一趟，吳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直喘。遠處閔桂大叫：“歪了！歪的厲害！”
三人回頭，我的媽，直接劃了一道弧線，這哪是耕地？分明就是潑墨山水麼！
吳山絕望的往後一倒：“不行了！實在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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