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嘆了口氣，對我說：“大哥，你見過這樣的畜生嗎？”
我淡淡的說：“剛剛見到了。”
金生水又說：“可惜這兩個人陽壽未盡，否則的話，我優先給他們勾魂。”
我笑了笑，說道：“怎麼？現在不怕鬼了？”
金生水說道：“一生氣，就不那麼怕了。”
我看著一臉木訥的何延壽，納悶的說道：“這樣一個人，勾不走魂魄？”
“一般來說，走陰人勾不走魂魄，多半是因為魂魄太兇，極力反抗。”
“可是這何延壽，完全不像是會反抗的啊。”
“我感覺他每天都像是在等死。”
“就算黑白無常站在他面前，他也會從容的跟著離開。”
金生水乾咳了一聲，說道：“也許……就是因為他看開了，所以魂魄勾不走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無欲則剛？”
我：“……”
好傢伙，你可真夠能扯的。
我正在和金生水說話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忽然又變了。
我們來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裡面。
屋子裡擺著很有質感的傢俱，外面的小院中種著花草。
這樣的農家小院，幾乎有點像是別墅了。
何延壽坐在一個小凳子上，看著這棟大房子，眼睛之中，滿是感慨的神色。
而何孝全和烏小月，則坐在不遠處的餐桌上吃飯。
金生水納悶的說道：“他們把老父親接過來了？良心發現了？”
我說道：“恐怕……未必吧？”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了烏小月的聲音：“今天的菜怎麼這麼難吃啊。放了多少鹽啊這是。”
她剜了何延壽一眼：“您老不會對我有意見，故意整我的吧？”
何延壽有些尷尬，低聲說：“人老了，口重，我嘗著合適就端上來了。”
“什麼？！”烏小月柳眉倒豎：“這菜你吃過了？！呸呸呸！講不講衛生啊。”
她抓著盤子，把菜倒進垃圾桶了。
何延壽坐在小凳子上，臉色沒有什麼變化，無悲無喜，像是四大皆空了。
何孝全一邊刷手機一邊吃飯，填報了肚子之後，回房間睡覺了。
而何延壽開始洗碗……
忽然，烏小月喊道：“孩子尿了。”
何延壽擦了擦手，去給孩子換尿布。
好容易收拾妥當了，何延壽看著何寶，臉上露出笑容來。
這新的生命，似乎給他注入了活力。
他張開手：“來，爺爺抱抱。”
何寶搖搖晃晃的向何延壽走過去，誰知道烏小月一把將何寶搶走了。
她瞪著何延壽說道：“孩子抵抗力弱，你想傳給他病啊。”
何延壽有些失望，嘆了口氣說：“我沒病。”
烏小月扔下一句：“沒病也髒。”
她抱著孩子走了。
何延壽嘆了口氣，又坐在小凳子上發呆。
這時候，何孝全走過來了，對何延壽說道：“爸，你的傷殘戰士救助金，發下來了吧？”
何延壽哦了一聲，說道：“可能發了吧。”
何孝全說：“走走走，咱們去取一下。”
何延壽說道：“你自己去吧。”
何孝全說：“人家必須看見你本人，不然我早自己去了。”
何延壽又嘆了口氣，跟著何孝全走了。
金生水搖了搖頭，說道：“都這樣了，老何還捨不得死？跟著我走的話，也未必比現在差。”
我嗯了一聲，說道：“是啊，感覺他已經心灰意冷了，莫非對人間還有什麼留戀？我們不知道？”
金生水說道：“也有可能，再看看吧。”
忽然，場景一變，一陣焦急的聲音傳來，是何孝全。
“爸，你堅持住啊。救護車馬上到了。”
我看見何延壽躺在地上，何孝全抱著他，一邊喊他，一邊往他嘴裡塞速效救心丸。
旁邊烏小月急得跺腳：“救護車有個屁用，等他們來了早就晚了，開咱們的車去。”
何孝全應了一聲，把何延壽背在身上。
烏小月扶著他，一溜小跑的出門了。
遠遠的還能聽到何孝全緊張的呼喚聲：“爸，你可得堅持住啊。”
烏小月也焦急的說道：“爸，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們怎麼辦啊。”
他們走遠了。
金生水一臉懵逼的對我說：“大哥，這咋回事啊？這倆人真的改邪歸正了？”
我沉吟的說道：“無論如何，聽他們的聲音是真著急了。不像是演出來的。”
忽然，周圍的世界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揉碎了一樣。
我和金生水嚇了一跳。
緊接著，我們的意識從畫面中跳出來了。
我向孽鏡看了看，上面已經沒有畫面了，只剩下一層淡淡的煙霧。
金生水向何延壽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聲說：“有人進來了，衝撞了孽鏡，所以我們看不見了。”
我嗯了一聲。
金生水忙忙碌碌的去收孽鏡，而我繼續觀察。
我看見烏小月推開門，走進了何延壽的房間。
她的聲音溫柔極了，溫柔到我都覺得怪怪的：“爸，這麼晚了，咱們該睡覺了。”
我摸了摸胳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烏小月扶著何延壽，何延壽慢吞吞的躺在了床上。
他也沒有脫衣服，就在那裡和衣而臥。
烏小月給他蓋上了被子，關了燈，輕手輕腳的走了。
金生水一臉懵逼：“這轉變也太大了吧？他們家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說道：“把孽鏡拿出來，繼續看看。”
金生水苦著臉說：“不行啊，我這孽鏡一天只能用一次。”
我：“……”
既然只能用一次，為什麼不省著點用？為什麼不等他躺下了，沒有干擾了再用？
我看著金生水，忽然間無師自通的學到了一個詞：豬隊友。
罷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
孽鏡不能用，我們就只能親自動手了。
大不了潛入到何延壽的臥室，幫著金生水把魂魄勾出來。
魂魄在手，還有什麼問不出來的？
於是，我們兩個像是賊一樣，溜下牆根，躡手躡腳的進了何延壽的屋子。
我一進那間屋子，就聽到了何延壽均勻的呼吸聲，他像是已經睡著了。
金生水躲在我身後，小聲說：“大哥，我怕鬼，你幫我勾魂行嗎？”
我：“……”
懶得和這個廢物說話，我摸黑走到了何延壽床前。
動手之前，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何延壽，頓時心中大驚：我去，這要是能勾出魂來就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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