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冬暝緩緩睜開眼睛,視線迴歸到了他們所在的古塔。
紙新郎、孟婆就躺在旁邊。
“喳喳……”
三青鳥從衣領當中冒了出來,胖乎乎的腦袋露出關切的表情。
冬暝笑道:“我沒事,小家夥。”
說著,冬暝忽然感覺到臉頰上有些潮溼,擦了擦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他不禁看向了還在沉睡當中的紙新郎,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佛言八苦。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因而五蘊織盛。
孟蕭對玉王殿下的感情是核心,加之所調查之事和皇室完全悖離,所以……才會想到求助於怪販樓主,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此時,紙新郎和孟婆也幽幽轉醒。
紙新郎看向了冬暝,似乎……他已經察覺到,在剛才的永眠蠱當中,自己所面對的高陽公主,就是冬暝所扮演。
“多謝。”
難得的,紙新郎似乎沒有了那般癲狂的說話方式,而是帶著一絲彷彿……孟蕭的感覺。
“你們也都醒了。”
說著,孟婆直起了身子,拿著柺杖站了起來。
不過,孟婆卻露出一絲困惑之色。
“怪事,當真是怪事……”
冬暝和紙新郎頓時看向了她。
孟婆的表情則是有些古怪:“因為……老婆子我根本沒有種永眠蠱,我只是睡了一覺。”
“就好像是……不知不覺當中,中了迷藥一樣?”
冬暝一愣。
旋即,他便將進入了紙新郎過往回憶當中的事情告知了孟婆。
孟婆聽完之後,也是越發的不解。
“永眠蠱,不管蓑衣翁如何改良,絕對沒有讓人進入別人意識當中的效果。”
“奇怪,這不符合蓑衣翁平日裡的做事風格。”
冬暝眉心一動:
“婆婆,請問怎麼說?”
孟婆解釋道:
“我和蓑衣翁之間的仇怨,便是來自於分家對主家之前的滅門之仇。”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戲弄自己敵人的人。”
“恰恰相反,對於自己的敵人,他一向是快準狠的殺死!”
“五年前的黑蝶案,我所知道的不多。不過……”
“就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我覺得蓑衣翁的計劃,太過繁瑣。”
冬暝點了點頭。
的確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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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的時候,乃是紅蝶降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且,這個降頭術的佈置,如果就以王皇後而言,是成功的。
如今,王皇後雖然被鎮魂司主等人勉強維持住了一絲生機,但是卻又來了一個多此一舉的牡丹獅子。
如果說,牡丹獅子,只是蓑衣翁想要害死玉王和高陽公主,在不確定哪座獅子會送給玉王的情況下,不得已在所有獅子裡放降頭術的話……
就以結果來說,這是一個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手段。
因為,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五年前的懸案。
順藤摸瓜,自然也就能查出蓑衣翁,查出陝王李亨。
而後,上清觀的祭壇儀式,也並非一擊斃命。
如果將其當作是障眼法,又將古塔之內佈置的這個儀式作為真正的咒殺之局,倒還說的過去。
可是……隨著他們進入古塔之後,這個由阿卡託承擔反噬的降頭術,以及蓑衣翁的話語當中……
塔讀@ 不難聽出,蓑衣翁根本也沒打算在這個儀式上成功。 反倒是有些……藉著自己等人的手,除掉阿卡託的意思。 但是……為什麼呢? 更不用說,所謂的永眠蠱,孟婆根本沒有影響。 自己則是進入了紙新郎孟蕭的意識裡。 而在這段時間內,蓑衣翁如果是孟婆所說的性格,完全會將自己三人滅口。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直接離開了! 這也難怪,孟婆會奇怪,這不像是蓑衣翁做出的事情。 “的確奇怪。”冬暝沉聲道:“假設說,蓑衣翁只是一個執行人,佈置的人是陝王的話,那他應該知道,自己現在是破綻百出才對!” “一個高明的計劃,如果盤根錯節的東西太多,反而會更容易露出破綻。” 原文來自於塔&讀小說~& “這對於即將成為太子的他,才是最為不利的。” 疑問中,冬暝不由地看向了那還算完好的六丁六甲神像。 當他靠近神龕,仔細觀察之後,忽然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嗯?” “這個神像……似乎不太對!” 冬暝的話引起了孟婆和紙新郎的注意。 兩人也來到神龕前,卻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這神像,從做工到細節,就是符合六丁六甲護法神的姿態,有什麼問題嗎?”孟婆不由問道。 冬暝眉頭緊鎖: “從上清觀的祭壇,我們可以看出,蓑衣翁佈置降頭術,會用一些神像作為媒介。” “這個古塔,我上次和曼鈴君來過,第一層本來是只有六丁護法神的。” “而且,因為這古塔荒廢了很久,神像也是有些破損。” “可是這六丁六甲卻十分嶄新。” “就彷彿……是剛買的一樣!” 說著,冬暝說了一聲“得罪”,便取下了其中一座神像,看了看底部。 卻見底部之上,有一個印章——玄都觀! “玄都觀?”孟婆眉心一皺:“那可是隋開皇二年的時候建造的道觀了。” “就以規模而言,於現在的長安城中,恐怕也是首屈一指的。” 冬暝點點頭。 玄都觀生產神像並不特別。 特別的是……蓑衣翁為何會有玄都觀的神像? 看成色之地,神像明顯是剛剛製作出來不久,就被拿過來用了。 一般而言,像玄都觀這樣香火鼎盛的道觀,想要求取神像,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陝王李亨? 然而,陝王對外一直是崇尚佛法,也正因為,在會和西明寺相交甚深。 “楊貴嬪……修道!”一旁的紙新郎孟蕭忽然說道:“她每年都會到玄都觀當中燒香、供奉,場面很高調。” 冬暝心中一驚。 楊貴嬪? 說起來……當初王皇後出事之前,拜訪過她的除了已經薨逝的高陽公主之外,那就是楊貴嬪了。 如果楊貴嬪本身最有可能接觸到玄都觀這種神像的話…… 加上陝王李亨的謀算…… 冬暝眉心一沉。 一旁的孟婆則說道:“正好,我們去玄都觀附近之後,你用我給你的法器試探一下。” “如果紅蝶當真就在那裡,那麼這件事情……幾乎就一顆一錘定音了!” 冬暝點點頭。 一直以來,欠缺的就是對陝王、楊貴嬪的實證。 如果這一切都確定的話…… 念及至此,冬暝三人也不再耽擱,將神像帶走之後,迅速離開了古塔。 …… 另一邊,在長安城邊緣處的一座破落屋子裡,鏡兒正坐在房間的床榻上,晃悠著雙腿,擦拭著腿上的一面鏡子。 那鏡子外形如同八卦,背面更是鐫刻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可怪異的是,整個屋子裡,除了鏡兒之外,竟然空無一人。 反倒是……在床頭,擺放著幾個扎彩娃娃。這些扎彩娃娃,從外觀看上去來說,竟是和冬暝先前拜訪時,鏡兒的爹孃、兄弟姐妹一模一樣! 而冬暝給到鏡兒孃親的錢袋子,此時就放在枕頭旁邊。 忽然: “叮鈴!” 隨著銅錢碰撞產生的清脆聲響,一襲紅袍的第七長生算,在一陣紅煙之中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鏡兒頭也不抬,直接說道:“下次來的話,可以敲門。” 第七長生算骷髏拂塵一揮,掃去桌椅之上的灰塵: “雖然只是你用來矇騙冬暝的臨時場所,但是你也稍微收拾一下吧。” 說著,第七長生算緩緩落座。 他凝視著鏡兒許久: “我算是知道,你和我討要的那三枚心魔銅錢,到底是用在了什麼地方了。” “只是……為何要做的這麼複雜?” “複雜?”鏡兒舉起了鏡子,對著自己。 然而鏡子內,卻根本不見鏡兒的面孔。 而是……披頭散髮,一襲紅裙,沒有五官的詭異女人! 正和冬暝先前在夢魘之中,於那詭異山莊當中看見的無面女,毫無區別! “我倒是不認為有什麼複雜的。”鏡兒幽幽說道。 第七長生算雙眼微闔:“你不會是心軟了吧?” 塔讀小說,無廣>告^線上免。費閱&讀! 鏡兒放下鏡子,一臉古怪的看著對方: “沒錯,我承認一開始我是心軟了。” “但是……這種心軟,已經沒有了。” “我只是……想要將所有報復的人,全部都拉進來而已。” “現在……尚差一人,就能收網了!” 第七長生算微微點頭:“那麼,冬暝呢?” 話音落,鏡兒擦拭鏡子的手微微一頓。 “在你將他拖下水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不亞於五次機會,可以殺死他。” “但是你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 “就因為……那個錢袋子?” 霎時間,整個屋子開始掀起一陣森冷的狂風! 伴隨琉璃碎裂的聲響一般,這略有些狹窄的房子,竟開始出現一塊又一塊的碎片!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摔得瀕臨破碎的鏡子一樣。 “對於他,我自有計較,你既然將這份委託交給了我,那就不要監視我。” “亦或者,你自己去理會這件事情!” 第七長生算皺了皺眉:“但是……他們現在已經去了玄都觀了。” 鏡兒頓時笑了起來:“沒關係,我就是……要他們去玄都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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