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我看夠嗆。”
會議室裡，江雲皓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哦？為什麼？”
周靜芳有些驚訝江雲皓這麼說，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怎麼說呢。”
江雲皓組織了一下語言，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出。
“四方集團很有錢是沒錯，進軍我們寧臺市房地產業，當然是夠實力。”
江雲皓解釋道，“可問題，人家開發商是要賺錢的。看他們在泉城市投資的幾個專案，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可以說是很賺了一筆。不誇張的說，泉城市的房地產市場人家已經很熟悉。該怎麼玩，他們也都心中有數。”
目光瞥了一眼市長大人，江雲皓最後道，“但轉到我們寧臺市投資的話，這不確定的因素可就多了。做生不如做熟，這個道理人家肯定是知道的。”
聽完了江雲皓的陳述，周靜芳對他愈發欣賞了。
明明這小家夥剛剛轉業不久，這執政思路卻比很多主政多少年的幹部都要清晰。
這個，或許就是所謂的天賦吧。
周靜芳過去從不相信所謂的天賦。
至少當官，在她看來是沒什麼天賦可言的。
可現在，她這個觀點有些被江雲皓打破的意思。
“是啊，做生不如做熟……”
默然片刻，周靜芳輕輕嘆了口氣。
她就任寧臺市市長也快兩年了，期間確實做過一些成績。
寧臺市GDP的增長速度，也連續兩年位居全省前五。
這和周靜芳這個市長的殫精竭慮，是分不開的。
但“濱海專案”的折戟沉沙，一直是她的心病。
畢竟，這個專案當初是她主推的嘛。
這次來省城考察調研，周靜芳自然要找找機會。
四方集團，就是她的希冀之一。
可現在聽江雲皓這麼一分析，好像人家去寧臺市投資的理由真不充分。
周靜芳意興闌珊的時候，江雲皓也不禁嘆了口氣。
看到他這表情，周靜芳莞爾道，“吸引不來四方集團這個金鳳凰，是我們市裡的損失，你又嘆什麼氣？”
江雲皓眨巴眨巴眼睛，解釋道：“市長，其實我搞文化步行街的時候，就動過四方集團的心思。要是他們能插上一手，哪怕只投資一百萬，那效果都會不一樣。”
江雲皓只說了一半，周靜芳就明悟過來。
確實，文化步行街這種大專案，招商引資肯定是一片，而不是一家。
四方集團這個級別的企業，能作為第一批投資商介入的話，能起到“千金買馬骨”的廣告效應。
“聽晴梅說，你和四方集團寧臺分公司的柳副總，不是挺熟的嗎？”
周靜芳若有所思問，“能不能透過柳總，再想想辦法？”
“難，難啊~”
江雲皓當然想過找柳顏幫忙。
但他目前首要任務，是將柳顏和寧臺分公司，和曹德廣剝離開。
現在剛剛有了些眉目，就立刻找人家幫忙，這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和懷疑。
在對待四方集團的問題上，江雲皓採取的是“論持久戰”手段。
而且柳顏到底能不能影響到魯東總公司的決策，這還是個問題。
這種情況下，江雲皓當然不會輕易開這個口。
見江雲皓搖頭不已，周靜芳也不為難他。
抬手看了看錶，都已經九點了。
“行了，聊得也差不多，回去休息吧。”
“好，市長，那我先回房間了。”
江雲皓以為市長和王晴梅這個主任還要交代幾句，連忙起身告辭。
“晴梅，你覺得江雲皓怎麼樣！？”
周靜芳側過頭地問了這個問題。
“呃，市長是問我對雲皓縣長的看法嗎？”
“嗯~”周靜芳應了一聲。
王晴梅斟酌著道，“我個人認為，雲皓縣長能力很強，做事情條理非常清楚。透過他剛剛的一番分析，我對此更加深信不疑。”
王晴梅的這番評價，不可謂不高了。
老實說，她剛剛的確有點被江雲皓給驚豔到。
市長提起“四方集團”，只是覺得他和寧臺分公司打過交道，沒指望他能說出多少東西。
可小江縣長，愣是將四方集團和寧臺市房地產行業的情況都分析了一遍。
這個反饋，從側面反應了江雲皓的能力。
至少王晴梅覺得，自己是做不到這個程度的。
江雲皓剛剛去黎城縣任職的時候，市裡一些幹部私下裡都在議論，覺得這個年輕的縣長能力有限，肯定幹不出。
這些議論如今在王晴梅看來，實在有些可笑。
聽了王晴梅的陳述，周靜芳點了點頭：“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
王晴梅抿嘴一笑，“市長，我總覺得雲皓縣長，未來可能成為你重要的臂助呢。”
作為市長的近人，王晴梅當然清楚周靜芳對江雲皓有多欣賞。
甚至江雲皓自己，可能都沒這麼清楚。
“希望吧~”
周靜芳看了一眼王晴梅，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她剛剛有動過念頭，讓江雲皓接替王晴梅，給自己當著政府辦主任來著。
一來，江雲皓應該比王晴梅能力更全面，也更有想法；
再一個，王晴梅在自己身邊也鍛鍊了快兩年，差不多該外放了。
不管是去下面的區縣當個二把手，還是三把手，都比繼續待在政府辦好。
原因很簡單，按照王晴梅的履歷，短期內她是沒什麼機會上到市政府秘書長的。
與其在政府辦耗時間，倒不如下去混一混資歷。
即便是暫時下去當個三把手、專職副書記，一年半載之後成為主政一方的縣長、區長，也幾乎是沒難度的事兒。
之所以周靜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也是兩個原因。
一是因為江雲皓剛剛就任，還沒在任上做出太大的成績。
這個時候調他進市政府，對他的成長不利；
其次，江雲皓畢竟是個男同志，讓他成天跟著自己，容易惹來閒言閒語。
何況這幾天接觸下來，自己也能感覺到，這小家夥可是心高氣傲的很。
讓他像秘書一樣跟著自己，即便更容易向上走，他也未必願意。
周靜芳心中自有計較：反正自己在寧臺市應該還有兩三年要待，倒也不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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