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霧

從戛骨隘前方改道向西北，隊伍又走了十數裡，此時前面嚮導忽然高呼一聲，喊道：“找到了！”

鬼臉道士等人急忙湊過去，然後就看到在群山前方，出現了兩座矮山。說是矮山也只是相對而言，實際上這兩座山峰都有數百仞之高，其間形成的峽谷同樣深不可測，只不過那座峽谷似乎很窄，遠遠望去就好像高山裂開了道縫隙一般。

“那就是錯骨隘？”鬼臉道士看著峽谷兩側陡峭且嶙峋的山峰，實在難以將其與女性器官聯絡起來，不禁疑惑道：“不是說兩座山峰很像女人的奶…乳部麼？”

嚮導搖搖頭，手指遠處回道：“那是因為現在還沒下雪，等到大雪灑遍‎​​‎​‏‎‏​‎‏​‏‏‏大地、覆滿山頭，到時候你就知道像不像了。”

“那貧道還不如不知道呢。”

“你確定是那裡？”裴雙看向嚮導。

嚮導點頭道：“不會錯，老夫記得那一線天般的窄谷。”

“那就朝此地進發吧，爭取在正午趕到谷口附近。”

“是，大人。”

嚮導開始帶著隊伍往谷口趕路，這段路程看上去不遠，但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實際走起來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到。

到達谷口後也到了吃飯的時間，裴雙下令屬下趕緊生火煮飯，自己則帶著嚮導與蘑菇門一眾來到谷口附近觀察。

從近距離看，錯骨隘猶如一道狹窄的山門，兩側山峰地勢險峻，幾乎垂直插入雲端，而中間的窄谷僅有兩丈多寬，身處其中向上觀望，的確有“一線天”的感覺。

裴雙看向嚮導，問道：“這條窄谷有多長？”

嚮導回道：“一兩裡地吧，走到盡頭後是座寬闊的山谷，在下當年就是在山谷深處，遠遠望見了雲端的巴卻城。”

“你當年不是在雪霧之中誤入此地麼？”賈無算疑道：“連路都看不清的大雪，你居然還能望得到雲端？”

“大人有所不知，此雪霧並非尋常的大雪天氣。”嚮導解釋道：“在高原冬季，時常會刮一種貼山風，大風從山口而來，裹挾著大量積雪在山谷中橫行，很短時間內就會使溫度驟降、能見度變得極低，不過這種貼山風範圍卻不廣，有時山這邊颳風，山那邊卻毫無動靜，在下當年就是在河谷遇到的雪霧，但穿過錯骨隘進了山谷，裡面卻晴空萬里，所以才能望見雲端的巴卻城。”

賈無算聽後恍然道：“原來如此，這天氣重點在‘風’，而不是‘雪霧’，聽著倒跟我們中原‘平地起妖風’的異象有些相似。”

“比那可恐怖多了，雪霧天是真的能吹死人，不然在下何至於闖入這禁忌之地？”

“裡面的山谷能走多久？”裴雙問道：“可有紮營之地？”

“在‎​​‎​‏‎‏​‎‏​‏‏‏下並未走到盡頭，但估摸著怎麼也得走上一日。”

“竟然這麼遠！那紮營的地方呢？”

“紮營…大人，咱們最好不要在谷中紮營過夜。”

“為何？”

“山谷晚上好像不太平…”

“又他娘來了！”唐維武譏諷道：“是不是晚上又有鬼啊妖啊什麼的？”

嚮導搖搖頭：“不是，那谷中有許多毒蟲猛獸，甚至在當地傳說中，山谷最深處還是白毛黑爪狼王的老巢，所以晚上山谷裡會非常危險。”

“嘁！營中這麼多人，還能被個豺狼給嚇到？將軍別聽他的，他就是為不去巴卻城找藉口呢，咱們野外行軍，如何能不在外邊紮營？”

“哎呀大人，在下都答應去巴卻城了，怎麼可能還會找藉口？”

裴雙擺手打斷二人爭吵，然後說道：“在野外，豺狼虎豹可比鬼怪危險多了。”說著轉頭問嚮導：“你說狼王的巢穴在山谷盡頭？”

嚮導急忙點頭。

“那咱們可以考慮在半路紮營，這條山谷這麼長，大家在高原上體力又不比往日，總不能一口氣走下去不休息。”

“將軍英…”

“將軍不好了！”此時一位營卒突然驚慌跑來，指著遠處氣喘吁吁道：“河、河谷上頭！有東西正朝咱們接近，白濛濛一大片也不知是什麼！”

嚮導聞言臉色瞬間變了，急忙跑出去向遠處眺望。

眾人見狀也都跟了上去，很快在河谷上頭，就看到一片遮天蔽日的茫茫白色，正如浪頭般洶湧襲來，乍看上去就跟雪崩似的，但速度卻比雪崩更快，恐怕用不上半炷香的時間就會到達眼前。

嚮導此時神情已變得十分驚恐，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雪、雪霧，是雪霧！大家快離開河谷！”

“雪霧？”賈無算皺眉道：“方才你不是說，雪霧在冬季才…”

“哎呀大人！”嚮導跺了跺腳打斷賈無算，指著遠處急聲道：“你們看那天！都陰的發黑了，顯然已經變了天，‎​​‎​‏‎‏​‎‏​‏‏‏咱們再不走就要凍死在這了！”

這期間裴雙的視線一直望向遠處，臉色逐漸凝重起來，此時終於開了口，對唐維武說道：“立馬讓下面收拾東西，然後把隊伍拉進錯骨隘避難，快！”

唐維武應聲領命。

這時嚮導忽然又說道：“大人！不可讓隊伍待在錯骨隘裡啊。”

“怎麼？”

“遠處已經變天了，那麼在雪霧之後，必然跟著一場大雪，而錯骨隘地形狹窄，隊伍一旦困在裡頭，很容易就會被大雪給埋了。”

“那該怎麼辦？”

嚮導回頭看了看越來越近的雪霧，然後咬牙道：“只能和在下當年一樣，穿過錯骨隘，往山谷裡面走了！”

裴雙聞言愣了一愣，接著很快回過神來，他點點頭，馬上開始招呼眾人：“諸位隨嚮導速速朝山谷先行，絕字營緊隨其後，動作都快些！儘量別把牛馬等物給落下。”

眾人依言迅速行動，蘑菇門與嚮導在前開路，其次則是江湖各派，最後為絕字營。不過因為錯骨隘僅有兩丈寬度，隊伍中再牽上耗牛馬匹等牲畜，窄谷中瞬間就顯得擁擠不堪，整個隊伍逐漸被拉成了長長的一字型。

隊伍被拉的過長，縱使前面走的再快，後面也沒法快速跟進，於是絕字營大半人馬還沒進隘口，河谷中的雪霧便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