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飄渺。
在離我不到一米的位置,躺著那的,是完完整整的另一個自己,還睜著眼睛。
一陣陣眩暈衝擊著我,我使勁搖了搖腦袋,又扇了自己兩耳光,驟覺黑霧更深了。
那個面孔既熟悉又陌生,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
我不住的朝著那邊看,抬起雙手仔細觀察,摸著自己的臉,又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邊,越看越心慌,不斷的確認這是否是幻境。
這瞬間的感覺無法形容,我覺著所有的所有都脫離了現實,一樁樁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一直在我眼前切實的發生著,並且我還是親歷者,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坍塌了,轉而被衝擊成虛無。
耳邊傳來大笑,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笑得開懷笑得瘋狂,鼻頭一酸,眼睛逐漸朦朧,泛起水霧,躺著的那個身影發花,臉上有東西滑過。
我觸控自己的臉,摸到了淚水和褶皺,內心的笑意逐漸放大,與酸楚無盡交織,胸口裡面發癢,又感覺心臟被揪著,胃裡不斷反酸。
這一刻的意識非常清醒,然而我無法控制我的情緒,無法控制身體的反應,逐漸我失去了理智,失去了知覺,失去了所有概念。
我也不知道自己又哭又笑的狀態持續了多久,只是平靜停止後肚子一會會的痛,無力感不斷在心裡掀起蒼涼。
我坐在臺階上,錯愕,迷茫,不知所措。
心裡空空蕩蕩,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腦海裡一幅幅畫面閃過,我就像看幻燈片一樣看著,不再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彷彿這些畫面都與我無關。
然而我還是沒有任何辦法,亂定思痛,我決定了,就按他們之前的想法去做,不管怎樣,我都必須去做,不然只能白白死在這裡。
之前我一直掛念著銀行卡的錢,現在我掛念的除了那些,還有自己。
只有當自己能做主時,才有資格選擇。
我平心靜氣,深呼吸後審視起地上的另一個自己。
地面上躺著的我面無表情,目光呆滯而空洞,瞳孔擴散,只在保持基本的呼吸,我伸手去摸索他耳後,沒有觸碰到我想要的參差感,這個人並沒有帶面具。
思考良久後我將其扒了精光,我對自己的身體很瞭解,無論是身材髮型,還是面孔上痣的位置,以及一些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細微之處,地面的身軀都相同。
是之前在那個地方的模仿者嗎?
照他們所說那人甚至連望都能相同,除了熟識很難分辨。
但有些地方是不可能相同的,而地上的我與自己身體完全一致,有區別的是他身上完好無損,我受傷的手臂卻一直沒有恢復完全,所穿的衣服也不一樣。
地上的這個在我的感知下並不能具體的帶來某種感覺,反而很零碎與凌亂,如同人形雕塑被打碎了再胡亂重組一般,情形與那些所遇的植物人差得多。
從剛才平靜下來到現在,我腦海中一直有個想法揮之不去,那就是要不要將這個我徹底了結,看看會發生什麼。
之前所遇的植物人我都沒有去管,任其自生自滅,我平常連老鼠都不殺,更別說這是人了。
我拿槍對著地上人的腦袋,捏緊槍支準備扣下扳機,血肉炸開的畫面在我腦子裡出現,我的臉不斷發疼。
身子抖了半天,我還是沒按下去扳機,手心裡腦門上都是汗。
我再次感覺到自己不是他們做這塊的料,下不去手,轉念我想到如果是蘇文陳黎他們,他們會怎麼做。
拿蘇文來說,我估摸著他只會懶洋洋的踢兩腳看有沒有動靜,接著扭頭就走,說不準走之還會把那個相同的自己擺個奇怪的姿勢。
陳黎的話不太清楚,但他那時時刻刻都無所謂的樣子,應該也不會太在意。
至於林式和樓外樓,我就不清楚了,雖說之前和他們一起去過海海平,可許多時候我們並沒有太多接觸。
若是以小熊大頭老五他們的行為方式來看,他們必然會把地上這個不能動彈的揹著走,進行討論,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之前小熊看到假小熊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也沒有像我這樣有猛烈的情緒。
我沒他們那麼好的承受能力,背不背得動先不說,一個完全相同的自己伏在自己的身上已經夠瘮人了,還在呼吸,邊走脖子上一直有人吹氣,要是一下子有什麼動作,不得尿都嚇出來。
可向上走還是向下走又成了一個問題,照之前的方向現在應該往上,可我爬不動啊,往下走估計又會回到之前的地方。
剛躊躇滿志的想要往前行進,現在第一關就不知道如何開走。
蛋疼啊。
並且這走哪好像都沒個結果,剛才走了半天,結果呢,卵用沒有,我又對是否前行有了疑問,看了看地上的那個我,這分鐘我很想問他要不要走,知不知道該怎麼走,然而這場面想象著就比較怪異,還是算了。
哎!對了!
既然地上的另一個我動不了,又能感覺到他的望,那是否能對他進行大頭他們說的瀆生呢?
想著我靠近地上躺著的自己,地上的我還是雙眼朝天,閉著眼睛心一橫去觸控,溫熱傳來,接著逐漸看到了許多碎裂的畫面,彷彿我不存在於環境當中,只剩下了我自己。
而後那些畫面向我衝開,無法阻擋,腦子突然劇痛,記憶錯亂,而後一黑,一切都消失了。
我再醒過來時涼颼颼的,四處黑漆漆,腦袋像被劇烈撞擊了一樣,稍微動彈一下都在扯著發疼。
一抹白光撬開了眼皮,背部接觸到冰冷堅硬,我往身旁看了看,比較朦朧,看不真切,剛醒視力比較模糊。
白光的源頭還在,手電掉落在地上,與我平齊,朝著某個方向,我揉了揉太陽穴,手部傳來新穎的觸感,是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反應,觸感並非來自於觸控的地方,而是觸控的本身。
疑惑間我看向自己的手,許久未能動的那只傷手居然恢復如初,活動自如,包扎著的繃帶不見了。
我下意識甩了甩胳膊,肘部一下碰到什麼,撞得生疼,還碰到了麻筋,一時間麻痛交加。
麻痛也讓我清明了不少,這才知道我正躺在地上。
我坐起身來,看到雙臂完好無損,從手指到肩部的皮膚完完整整,骨頭完好,活動起來全然不痛,之前身旁的另一個我竟然不見了。
明明剛才那具身體在與我零距離接觸,就算我倒下也不可能倒出多遠的距離,我拿著手電在周圍走了一圈,依然什麼都沒找到,腳底踩到臺階面的突起非常的疼。
腦袋的劇痛舒緩了一些,我坐在臺階上,低著頭輕輕敲打著腦袋,想著那具身體到底去哪了。
我盯著地面看,仔細回想著剛才那些場景,生怕錯過什麼細節,可全部的記憶也就那些,細節上也都記得,沒有什麼異常,難不成像那些電影裡那樣觸發了什麼人體機關被喚醒?
該不會那具身體甦醒過來後四處溜達去了吧。
盯著地面想了又想,可還是沒什麼結果,反倒是餘光裡的的雙腳吸引了我。
腳趾頭每個都很分明,也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腳趾頭…
腳趾頭…
嗯?我沒穿鞋嗎?
我朝其它地方一看,自己居然全身赤裸,我記得我穿了的呀,沒穿衣服的是……
我日!這具身體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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