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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正邪

清閒平日閉關的飛玄洞乃是後山禁地,八荒劍陣籠罩之下除了太清赤天境修至第九重和古劍持有人可以隨意出入之外,便只有硬闖這一條途徑。

但八荒劍陣未能莫測,若要硬闖那起碼也要七八名真人級別的高手聯手才有可能,也僅僅只是可能而已。

不過如今多了一個例外那便是逸風,清閒所贈那一方“龍珏”內含一道精純仙氣,遠非下界一般真元可比,乃是清閒溝通上界壓制飛昇後方才有能力對龍珏進行改造,這才有了如此威力。

憑此龍珏,逸風也可隨意進出而不會受到劍陣攻擊。只不過逸風雖可隨意進出劍陣,卻絕對看不到任何一件兵器。每次進入後山,都是在漫天大霧中有一道玄妙感應指引逸風前行,至於前後左右確是什麼也看不清楚,自然也不能藉此從藏劍池中取得任何好處,想要擇劍只能是靠自身實力一途。

飛玄洞中陳設相當簡單,牆上掛著一幅三清道祖圖,洞內一張石床、一張石桌、兩個蒲團一盞青燈再無他物。

清閒看著恭敬的跪坐在對面的逸風微笑道:“徒兒,你既然拜入我門下,自今日起便是我親傳弟子,為師一生只收你一人為徒,所以你也是為師的關門弟子,日後若作奸犯科有傷天和,為師定不饒你。”

逸風連忙回道:“弟子謹記師尊教誨。”清閒點了點頭道:“你跟了我十五年,雖相處時間不多,但也知你心性,自是放心。你既已見過法空大師,想必當初的事已然知曉,為師只有一事強調,你身具天脈一事,除法空大師之外,當世便只有為師一人知曉,就連其他幾位真人也不知道。此為機密,切記不可外傳,就算你那結拜兄妹,也決不可告知。”

逸風點頭稱是。“天脈千年不遇,在你羽翼未豐之前,一旦讓人得知,恐性命堪憂。要知那不恥手段之多,就算為師也不敢放言能保你周全。”“弟子記下了,請師尊放心。”

清閒飲了一口茶繼續道:“你既破而後立重修了《長生訣》,此乃天大的機緣,實不可浪費。大可不必著急轉修《三天真訣》,為師的意見是你眼下先把《長生訣》重新修煉圓滿,異種長生真元會將你的體質強化到極限。你身具天脈,修行速度是常人數十倍,自不必急於一時。”

逸風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嗯,你要記住,除了天脈之外,你的修為進境也絕不可透露,來日修成微天境也不可入藏劍池擇劍,日後武技修煉也要在劍陣之中,為師自會考慮你實戰之事。切莫與旁人交手切磋,以免由此推算出你的修為。外界傳你資質一般,倒是好事,你表現平平外界對你的關注就會逐漸淡漠,太受關注於修行無益。日後羽翼豐滿在一飛沖天也不遲。”

“全憑師尊安排。”“還有,修行中若有不明之處,你先且記下,每月初一來見我,我為你答疑解惑。我宮《玄天五絕》得歷任前輩不斷完善改良,堪稱包羅萬象每一種都有莫大威能,其中殺絕乃必修之課,至於其他四絕你既在陣法、占卜之道頗有天賦那便多花些心思鑽研一番,但玄、丹二絕卻也不可不學,即便不能全功也要有所掌握,日後外面行走必能有所幫助。還有我送你的龍珏一定要隨身佩戴,除了能保你平安之外,你真元修煉出了什麼岔子我也能隨時助你,若是需要和我聯絡便將真元注入龍珏,我自會有所感應。你去吧,等你將《長生訣》修成,再來見我,待你轉換功法時,為師為你護法。”

逸風俯身行禮卻未起身離去,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清閒見狀道:“有何事?”逸風猶豫了一下道:“弟子有一事想不通,想師尊指點。”“但說無妨”

“弟子想問,我輩修道當是要清靜無為、萬法自然,卻為何世間充滿爭鬥,殘殺不斷,天下修真之人繁多,生死相搏者大有人在?所為的又是什麼呢?”

聽此一問清閒心中甚慰,面露笑容道:“往大上說,正邪不兩立,是為民請命替天行道,往小了說為了爭,爭資源、爭功法、爭面子,有爭便有鬥。更有甚者,沒有什麼原因,僅僅因為你不聽我的我就要殺,你不敬我也要殺。總之你必須聽我的話,受我擺佈,給我當牛做馬,否則我就殺你。即便你事事都聽我的,但我看你不順眼也是要殺你的。”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會?你以為這個天下是什麼樣子的?莫說旁的,就是我自在宮又何嘗不是如此?”逸風大駭:“我們不是正道嗎?”

清閒一臉笑容道:“每次有寶物出世,不管是靈丹妙藥還是上古神兵,哪一次我宮沒有派人爭奪?哪次又沒有和別派有所衝突?否則你認為後山藏劍池中的神兵都是怎麼來的?邪魔得寶為禍蒼生,我宮得寶就造福世人嗎?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宮內靈丹神兵無數,可有半個外人因此得福?還不都是用來壯大自身?你告訴我這跟正邪有何關係?再比如說,如果在清微天殿接待某個宗門時對方出言不遜,你覺得會如何?”

逸風立刻回道:“自是不能善罷甘休,必要給他一個教訓才是。”

清閒哈哈大笑道:“看,你也如此認為對吧?可是細想一下,人家沒有順你的意,你就要教訓人家,這難道不是爭嗎?所為的難道不是爭面子,爭口氣嗎?這跟正邪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宮能有如今地位一半來自歷代飛昇先賢榮光,一半是靠武力爭來的。”

清閒此番話語一出,逸風只覺得自己的某些認知和觀念徹底坍塌,一時間更加迷茫喃喃自語道:“何為正?何為邪?”。

清閒看著逸風的表情變化聽著弟子的自語,不慌不忙道:“世間之事大多其實都與正邪無關,我們與邪魔外道最大的區別僅僅在於是否濫殺平民,僅此而已。修道門派之間征伐可以藉口互有仇怨,總之就算沒人滿門也並非太過之事。但對平民殺戮便是邪魔所為、為天下所不容。歸根究底私慾才是一切的根本,是人心中劣根性在作祟,只不過有的是利己利人、有的是利己損人罷了。在這一點上任何大義名分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

逸風似有所領悟,卻又模糊抓不到頭緒道:“那這世間就沒有純粹的正義和善良嗎?”

清閒站起身來看著牆上的三清道祖圖道:“若說這世上一心為民、心繫蒼生捨己為人的,便只有大覺寺眾僧,以大覺寺的實力,從創寺至今,所藏神兵利器只有區區三件,還都是上界佛國所賜,凡間所出天材地寶大覺寺一分為取,從不會因此而與別人有所爭鬥。相反大覺寺行下善舉無數,更曾數度救民於水火,修道界大小宗門九成九不怕大覺寺,但十成十懼怕我自在宮和大勢宗,就是因為那些高僧從不把自身榮辱放在心上,只要沒有做過危害天下蒼生的惡事,他們便從不與人為怨。但在我等心中,卻對大覺寺發自真心的敬重。”

逸風想到當初剛入洛陽時清散真人所說的關於大覺寺的種種善舉以及那句“對大覺寺眾僧要心存恭敬。”的話。

清閒負手而立轉過身來看著逸風道“但即便是這些高僧們也並不敢說就是純粹意義上的正義和善良,更不敢自愈好人。”“這是為何?”逸風不解問道。

清閒解釋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決定他人生死,就算惡貫滿盈之人亦是如此。若是純粹意義上的正義和善良之人必會堅守此原則。可是若一個惡人正要屠殺萬千好人,除非殺他否則無法阻止,你當如何?”“我必會殺了他。”

“他要殺那萬千人你就要殺他,又是誰給你的權利決定這人生死的呢?本質上你二人有何不同呢?”

逸風反駁道:“可是他要殺那許多人。”“為了救萬千人而殺一人,難道那萬千人的性命就是性命,這一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嗎?或者說在你眼中數量才是衡量一切的標準?”

逸風為之一窒,久久說不出話來。“所以好人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清閒長嘆一聲繼續道:“為師並不希望你堅守純粹意義上的正義,甚至不希望你像那些高僧一般心懷天下,這世上真正的好人是很難做的,道貌岸然打著正義的旗號卻為一己私慾者眾多,也著實過得更好。“

”你畢竟是我弟子,為師還是希望你能過的輕鬆、活的自在。今晚你能問出如此問題,為師甚慰。說明你已正視自己的修道之路,開始找尋屬於自己的答案。這很好,當有一天,你能清晰內心,得到自己的答案,你一身修為必定會昇華到一個嶄新的高度,走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切記,這世上只有邪惡的心沒有邪惡的功法,一心為惡,佛門神功也可殺戮萬千。一心行善,魔門妖法亦可救人無數。記住世間萬般皆有因果、正邪只在心中。你日後在外行走,如能秉持自身,不濫殺無辜、不jian淫擄掠。不必什麼俠之大成、為國為民,便已是對得起正道二字,對得起為師了。”

逸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只知道自己內心翻湧不止,師尊的話句句擊打在心房之上,劇烈衝擊著自己的道德觀。這一夜逸風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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