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戰場,人族與妖族彼此對峙,三日一小戰,五日一大戰。
西北戰場,南疆戰場,南海戰場,這是人類抵禦妖獸的三大戰線。雖然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妖獸侵入中原,肆意殺戮,但是對比這三處戰場而言,入侵的始終是少數。
現在入侵後方人類聚集地的妖獸數量雖日益增多,但畢竟還在各宗門的處理能力之內,並沒有造成大規模的生靈塗炭。可三大戰線一旦崩潰,人類立刻便是滅頂之災。
三大戰線中,南海一線妖獸種類最為繁多,各種海生妖獸千奇百怪,數量也是鋪天蓋地,但畢竟是海生妖獸,不能完全適應陸地活動,人族一方撤離沿海三百裡之後,依託城池和陸地優勢,已然取得上風,只是無力進攻海域罷了。
南疆戰線雖然激烈,但一來南疆山高水惡,許多地方即便是妖獸也無力生存,人族一方大有地利優勢可用。另外,南疆妖獸中最高不過上位妖尊的存在,在頂級戰力層面,根本不足以抗衡百里無極這樣的超階高手。
在百里無極的帶領之下,南疆各大宗門雖然依舊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但也不至於絕望。
相對於另外兩大戰線,西北戰場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沒有任何的地理優勢,妖獸的數量又凌駕其他兩大戰場,更何況已知的妖王級戰力全部聚集在大荒深處,隨時都可能出現在戰場之上。
三大聖宗之一的大覺寺在舍利塔被攻破之後,盡起寺中高手僧兵聚集西北古戰場,三大聖僧、十八羅漢等高手全部坐鎮西北,以至於偌大一個大覺寺,內中除了沙彌之類的年幼弟子,就只有一些老邁或不善戰力的和尚維持日常而已。
而天下第一的自在宮,四部教御一部坐鎮南海,一部支援南疆,其餘兩部教御連同所有的大修士層次的高手,全都在西北對抗妖獸。除此之外,就連清念真人,這位除了掌教清虛之外,碩果僅存的清字輩高手,也於月前坐鎮西北,與三大聖僧一起統領西北聯軍。
至於自在宮門下的修士階層,其中的精英全都集中在西北,剩下的那部分也大多分散各地,負責剿滅侵入中土的小股妖獸。
和大覺寺同樣的,自在宮內除了入門弟子和幾個精擅研究的雲字輩弟子之外,就只剩下一個清虛掌教支撐大局。
如今的清虛掌教,若拋開來歷成謎的狂僧不算,已是人間界第一高手,與他爭了上百年的百里無極,在清虛“引劍入體”之後,再無力與之相抗。
如今天下大亂,清虛如此戰力卻深居自在宮,非是他貪生怕死不願為天下蒼生出力,而是根本有心無力。
“引劍入體”所帶來的後遺症,除了鎖定修為、再也無望飛昇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從此清虛掌教再也無法遠離藏劍池。
以藏劍池為中心,半徑百里之內。這是清虛如今所能活動的範圍,一旦超出這個界限,那麼距離越遠,清虛的修為就會下降的越厲害。
照西北戰場和自在宮的距離計算,倘若清虛真的親身前往,那他所能發揮的戰力或許還比不上尋常的初階修士。
除了兩大聖宗之外,西北戰場還雲集了當今修道界半數的二品以上宗門,至於那些二品一下的弱小宗門,就算是來的西北也是送死,還不如保留有生力量清理那些突破防線的漏網之魚。
教御級戰力破百,首尊級戰力起碼論打數,能和三聖僧和清念真人比肩的也有兩三位。
即便人族聚集了如此強悍的實力,但此時的西北戰場卻一片狼藉,猶如人間地獄。
原本就殘破的雄城已是一片廢墟,城外數十裡範圍內,到處充斥著森森白骨。之所以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骸,是因為每次妖獸進攻時,都會吃光所有的屍體,充當口糧,而人族對此根本無能為力。
最開始的時候,人族聯軍還會全力搶回死者的屍體,但是隨著妖獸進攻越來越頻繁,人族戰死者數量急劇提升,根本來不及也沒辦法收回全部人族遺體,在某一次搶回遺體的過程中被妖獸偷襲之後,就只能忍痛放棄那些戰死者的遺體了。
那些戰死的英靈中,甚至包括了一名首尊級的副宗主以及三名自在宮的教御和五位大覺寺的羅漢。
自在宮和大覺寺這兩大聖宗的門下弟子因為戰力遠超其他宗門的同階武者,所以每次有硬仗要打都是這兩宗弟子衝殺在前,撤退在後,從而造成了兩大聖宗弟子傷亡數量也超過了其他宗門。
在血與火,生與死的錘鍊下,所有活下來的倖存者都有了突飛猛進的提升,不是臨陣突破、修為更上一層樓,就是戰技磨礪的爐火純青,戰力超凡脫俗。
此刻的人族修真者,放眼望去無非男女老少,各個表情兇悍、氣勢凌厲,與以往修道界瀟灑脫俗,不問世事的出塵氣質大相徑庭。
一刻鍾前,人族聯軍剛剛成功擊退了一次妖獸的進攻,此時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療傷的療傷,休息的休息。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個身穿血色紅袍,身材高大強壯的男人,正依坐著一堵破敗土牆閉目養神,身旁一柄一人高的雙手血色重劍斜插在地上。
在這個男人身邊,除了那麼幾個人之外,其餘的人都下意識的離的很遠,彷彿是有些刻意孤立,但其實是對這個男人太過恐懼,儘管其中好多人都曾經被這個男人救過性命,可依然抵擋不住對這個如殺神般恐怖之人的恐懼。
這個男人來此不過一月,每戰必衝鋒在前,撤退在後。這個氣勢如淵似海的男人戰法至剛至陽、遒勁霸道、擋者披靡,妖尊之下幾無一合之將。
每當妖尊現身,這個腳踏烈焰、帶動焚天火海的男人總是第一時間迎上去,如瘋如魔,一月見,至少有三頭妖尊死在那柄血色巨劍之下的妖尊。
那個男人在戰鬥時身上的殺氣之重,根本就是有若實質。若是貼的他近了,光是他無意間透出的殺氣,便能讓人呼吸不暢、真元運轉懈怠、心神無法集中。
血戰至今,活著的人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血腥,哪一個不是殺氣四溢,但是與那個男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那個男人究竟造了多少殺孽,又是何種的殺戮,才能擁有那般的殺氣。
除了對身邊那幾個人之外,這個男人幾乎不說話,也幾乎沒有任何表情,除了吃肉、喝酒之外,似乎只剩下殺戮。
這個男人自然就是風戰,迴歸人間界之後,風戰一路前來西北,雖然沒有在這裡找到任何與沈逸風有關的蛛絲馬跡,但親眼目睹了西北慘烈的戰事之後,他還是決定留下來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不是像原先預想的那樣去南疆匯合自己的小妹風致。
從煉獄道生死走過一遭的風戰,已經和原來的風戰天壤之別。此次歸來,除了少數那麼幾個人之外,就連昔日的同門也大多懼怕與他,雖然面上礙於同門之情,還勉強有些說笑,但不自覺地小動作,已經將恐懼和疏遠表現的在明顯不過。
坐鎮西北的清念真人、兩部教御在內的高層,對風戰能成功打穿煉獄道歸來由衷的讚歎,清念真人甚至幾度哽咽,險些老淚縱橫。這讓風戰發自內心的感到溫暖。
除了這幾位高層之外,其餘修士、大修士層面,卻絕大部分都對風戰敬而遠之,風戰的氣勢、殺意、戰力無一不讓他們心驚、無一不讓他們膽寒,所以他們害怕,所以他們疏遠,所以他們恐懼。
但是,並非所有人都對風戰如此敏感,還是有小部分,或者說是幾個人對風戰一如既往。就如同此刻已然圍坐在風戰周圍,說笑打鬧依舊的那幾個人。
風月、風泰、蒼嵐、風寧、風狂外加一個後來者夜無痕,這六人與風戰相識已久,深知風戰為人秉性,並不會因為身份、地位、修為、氣質的改變而改變,依然一如既往,絲毫沒有任何的疏遠,反而感情更加深沉。
風戰自決定挑戰煉獄道的那一天起,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從覺醒踏出煉獄道那一刻開始,風戰就知道自己或許再也無法和別人正常的交往,自己身上的殺氣,那種掩飾不住的氣勢,任誰都不會覺得舒服。
一直讓風戰有所期待的,就是風戰堅信,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子,自己的二弟和小妹都會一如既往的拿自己當親人,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唯一讓風戰料想不到的就是,除了二弟和小妹之外,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長輩和朋友,肯認自己,還如以往那樣的對待自己,拿自己當朋友,當兄弟。
這著實讓風戰早已冰冷的心,重新火熱起來。所以,在大眾面前少言寡語,寒冰冷漠,殺意極重的風戰,對上這有數的幾位朋友、兄弟時,依然如往常那樣插科打諢、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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