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魔皇的語氣略有不悅,但巴薩拉還是有些不以為意,忍不住開口道:“意志強有什麼用?,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若非陛下格外開恩賜下高階丹藥,他們早就被淘汰了,哪能撐到現在。反觀我族之強盛,放眼魔界堪稱第一強族。一堆垃圾,又有什麼好關注的。”
魔皇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繼續關注場中戰局。其實對魔皇這等絕頂強人而言,旁觀風剎那和巴塔之間的戰鬥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可魔皇給人的感覺卻是看的興致勃勃。
巴力在一旁微微的搖了搖頭,同樣沒有在說什麼。只是他明白,巴薩拉這族長的位置,只怕做不久了。
魔族實力為尊,作為普通巨巖族人,巴薩拉的實力確實強橫,這是他坐上族長位置的主因。
但身為族長,除了實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引領族群邁上更強大的道路。
巨巖族確實強勢,在魔界皇族中名列前茅,但卻絕對稱不上無敵,能夠和巨巖族抗衡的種族雖然不多,卻也並非沒有,就算是排在巨巖族之後的一些種族,整體實力雖然不足,但潛力非凡,發展勢頭很猛,未來未必不會超越巨巖族。
而巴薩拉,已經被權利衝昏了頭腦,過度的自大、目空一切的傲慢,使其無法正確的審視本族的優劣,這種心態又如何帶著族群走向更高的巔峰。
巴力的目光落在自己首席弟子巴拉的身上,心中不禁想到“巴拉,希望你不會讓為師和陛下失望。”
鎏金皇族不參與族群管理,歷來巨巖族族長之位均由巨巖族人擔任,這是傳統。
百餘年之後,一道來自魔皇的聖諭,解除了巴薩拉族長的職務,由曾經的首席魔尊,新晉巨巖族第二魔皇巴力親傳弟子巴拉繼位族長。
無法接受失去手中大權的巴薩拉失去理智當場暴走,屠殺大臣數十人後被擒,由當時已是魔主的巴拉親手擊斃。
之後,巴拉成為巨巖族史上第一個只有魔主位階的族主。而後巨巖族在巴拉的統治下日益昌盛,開創一代盛世。
巴拉亦成為巨巖族歷史上有數的幾位偉大明主之一,被載入史冊。
先不說看臺上的種種,且論場中的戰鬥,幾乎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確切的說,只是風剎那一方面的慘烈。
此前二人硬拼雖說兩敗俱傷,但巴塔畢竟整體實力在風剎那之上,肉體強度更遠非風剎那可比。
風剎那受到傷勢影響,速度方面已經無法形成絕對優勢的時候,巴塔的強勢開始被無限放大了。
戰鬥至今,巴塔雖然全身都是刀傷,粗略算去只怕不下四五十處,但除了最開始風剎那反擊那一刀造成的傷口之外,其餘傷痕全都屬於皮肉傷,對巴塔的實力影響十分有限。
反觀風剎那,看起來除了鼻青臉腫之外,全身近乎無損,似乎佔盡上風,但細看便可發現,風剎那七竅流血、臉色蒼白、眼神渙散,就連持刀的右手都不停的在顫抖,顯然已經油盡燈枯,處於崩潰的邊緣。
事實上,若非驚人的意志力,風剎那早就失去戰力,再起不能了。
從戰鬥一開始,風剎那就知道自己贏不了巴塔。所以從一開始風剎那就不是想著如何贏,而是如何更多的消耗對手,從而讓蒙力下一場戰鬥獲取更大的優勢。
抱著這樣的念頭,風剎那利用自己的超絕身法開打消耗戰,最大限度的消耗對手。
可沒想到,巴塔居然利用魔氣壓縮爆破的方式破解了風剎那的
攻勢,令風剎那不得不硬拼死戰。
打到現在,風剎那的意識已經模糊,幾乎沒有了思考的能力,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送蒙力進決賽。
每一次倒下,正常來說風剎那都應該放棄,但每次風剎那看到巴塔的狀態,一股莫名的力量都會支撐著他重新站起來,揮刀迎向對手。
身體越來越沉重,步履越來越蹣跚,眼神越來越渙散,就連手中雪夜刀,風剎那都覺得沉重如山。
巴塔站的四平八穩,雙臂自然垂在身側,風剎那已經完全無法對其構成威脅,莫說風剎那現在的速度已經和自己相差無幾,就算毫無防禦任由對手的刀砍中自己,以現在風剎那的力量,也很難破防。
再次揮臂橫掃,將風剎那打成滾地葫蘆,然後再次看著對手艱難的從地上爬起,巴塔也不禁為對手的意志感到敬佩。
“夠了。”巴塔冷冷開口道:“你早已贏得了我的尊重,相信整個巨巖族亦是一樣。我佩服你的意志,並不忍心殺你,投降吧,現在認輸並不恥辱。”
風剎那嘿嘿一笑,反手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微微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些,開口道:“不行,還不夠。你的狀態還是太強了,下一輪就算蒙力有丹藥支援,也很難勝你,我不可以讓你這麼晉級,不可以。”
“我雖然捨不得殺你,但卻不是不會殺你,你若再不放棄,下一招我便會取你性命。”
巴塔勃然大怒,可他本人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發怒的理由,是因為對手的強悍意志?還是因為對手的視死如歸?亦或者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內心深處的那一絲恐懼。
是的,巴塔的內心有了一絲的恐懼,雖然這種恐懼非常的淡薄,可卻實實在在的存在,巴塔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對手的勢而恐懼。
倘若勢均力敵,巴塔可以理解風剎那的堅持,因為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反敗為勝。
倘若為了尊嚴,巴塔也可以理解,為了尊嚴和榮耀,他自己同樣可以視死如歸。
可現在算什麼,豁出性命,不顧生死只是為了多砍對手一刀?只是為了多消耗一絲對手的力量?巴塔根本想不通,完全無法理解。
蒙力那邊的戰鬥早就結束了,此時正在盤膝打坐,調整自己的狀態準備下一場戰鬥,“轟”的一聲,隔開戰場的牆壁被移除,身為獲勝者的蒙力亦看到了這邊的場景。
蒙力以為那邊的戰鬥結束,於是起身準備迎戰下一位對手,沒曾想那邊的戰鬥居然沒有結束,只是進入了尾聲。
一瞬間,蒙力便明白了風剎那的意圖,頓時兩行清淚流淌在蒙力的面頰,表情亦是痛苦萬分。
因為蒙力知道,風剎那的這一刀無論發不發的出去,以他現在的狀態,最終結果只有一個。
但蒙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叫停、沒有讓風剎那放棄、也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因為他懂他,一個簡簡單單的“懂”字,涵蓋的意思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蒙力沒有動,只是努力瞪大雙眼,他要親眼見證風剎那最絢爛的時刻,將那種光彩永遠的銘刻在自己的心頭。
在觀眾席中已經被淘汰的鉤吻,亦和蒙力同樣的神情。
雖然沒有任何語言、也沒有任何溝通,但在蒙力和鉤吻的心中都有同一個聲音。
“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要麼帶著魔心草和風剎那的遺體一同迴歸人界,要麼三個人
就一起埋在這裡。”
風剎那的狀態遠比看起來還要糟糕,頻繁遭到重創,大部分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兩排肋骨傳來陣陣劇痛、顯然已經斷的差不多了,由於真元耗損過度,丹田不僅空空蕩蕩更是猶如刀割。
強忍著肺部火辣辣的灼傷感,風剎那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已經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
拼盡全身力氣,風剎那雙手持刀,艱難的舉過頭頂擺出一個怪異的下劈姿勢,跟著風剎那閉上雙眼,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擊了,無論成敗風剎那都會失去再戰之力。
這一點風剎那自己很清楚,他的對手巴塔也十分明白。
風剎那的狀態已經無法瞬息間發動攻勢,所以他要蓄力。而巴塔則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既然這是風剎那的絕命一擊,那就讓他完成。這是巴塔對這名令自己欽佩的對手的最大敬意。
但巴塔沒有絲毫的大意,而是全力調動體內魔氣,擺出防禦姿態。
“起風了。”風剎那感覺到微風輕拂過皮膚,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自己一生追求風之刀,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感受到微風拂面,那感覺真的很好。
沒有任何思緒、沒有任何回憶、這一刻的風剎那甚至就像失憶一樣,想不起任何事、任何人,完完全全的進入到一種放空的狀態。
那是......“空靈之境”。
一抹鋒銳自風剎那的識海中略過,並非是風剎那有意為之,也不是單純的頓悟,只是一種感覺,是刀,刀鋒。
下一刻風剎那緩緩睜開雙眸,由靜至動身體前衝,雪夜刀由頭頂緩落胸前,以反手刀的姿態斬向巴塔。
整個過程速度並不快,但每一個動作都圓潤通達、渾然天成,帶著某種獨特的韻味。
風剎那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自然,完全沒有任何隱藏,也沒有以往的高速,不管是衝過來的速度,還是揮刀的斬擊,巴塔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巴塔正面迎了上去。全身魔氣盡數集中在右拳之上,跟著巴塔的拳頭正面撞上了風剎那的刀鋒。
“碰”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沒有赫赫聲威、沒有氣勁四射。
巨大的反震力將風剎那拋飛而起,跟著一道血線自風剎那口中噴湧而出,血灑長空。
風剎那嘴角依舊帶著微笑,然後摔倒地面,昏迷不醒。
對手昏迷不醒,依舊站立並且清醒的巴塔自然成了這場戰鬥的勝者。
緩緩收回拳頭,巴塔沉默的看著倒在身前的對手。圍觀的巨巖族人剛剛發出勝利的歡呼,卻在下一刻重歸寂靜。
場中的巴塔身軀突然一陣輕微的晃動,“砰”的一聲,巴塔腳下憑空出現一個大坑,深不過尺餘,但範圍卻達到數十丈方圓,整個大坑邊緣異常平滑,沒有絲毫凹凸感。
跟著巴塔身體響起一串的“咔嚓”聲。伴隨著聲響,六道刀傷出現在巴塔身體不同位置。
左臂、雙腿、前胸、後背、小腹,六道長約一尺、深可見骨的刀傷一般無二,內臟隱約可見。
也就是鎏金皇族沒有血液,不然的話定然是血如泉湧。
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巴塔由衷的敬佩道:“垂死狀態,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臨陣頓悟,了不起。”
看臺上,魔皇巴蘇圖表情亦是驚訝,失聲道:“一刀六勁,這......”
《七情刀訣》第七式——兩段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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