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過後,崔忠賢攬著秦宣,立於庭院之中,欣賞著並不明的月亮。
崔忠賢輕輕嘆了口氣,手指纏繞著秦宣的髮絲,神色有些惆悵。
他道:“明天就是除夕了,也不知,能否實現承諾,在年關那天,帶你遊遍京城。”
秦宣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極盡溫柔的笑聲。
秦宣:“並不重要了,只要與你在一起,就好。”
秦宣說罷,轉身,抬頭,深情的看著崔忠賢,他們躲過世俗,快活幾十載,如今,也該是償還的時候了。
“怕嗎?”崔忠賢與她額頭相抵,輕聲詢問。
他曾是馳騁沙場,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也曾是,為了心愛之人,拋棄一切的普通滿意,如今,他是陪同愛人,一起回來償還血債的債奴。
秦宣閉上眼睛,掩飾掉眼裡的痛苦:“何曾懼過?”
身後,阿斗遠遠望著兩人,沒了以往的笑意,多了幾分苦澀,提著酒瓶,喝了一口,轉身離開。
從她聽著皇帝,道出那段血淋淋的歷史時,就知道,師傅師孃這次回來,只怕會永遠留在這裡。
“小阿斗,喝酒怎麼不叫上師傅?當真是個不孝順的。”崔忠賢注意到阿斗,喚了一聲。
阿斗轉身,一滴淚劃過眼角。
她低聲詢問道:“如果我沒傳信給你們,是不是,就……罷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阿斗苦笑一聲,心裡茫然,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信?什麼信?”崔忠賢一臉莫名。
“你們沒接到信?”阿斗面色大變,那她傳出去的信,被誰截了?
不對,夜翼樊突然知道她的身份,這會不會……
秦宣見她面色不對,知道定然有問題,她解釋:“我們此次前來救治皇帝,是受了那位高僧的指點,並未收到任何信。”
阿斗心一下沉到谷底,如果信被夜翼樊截了,那麼,按照她給的時間推算,師傅師孃大概明日到,明日?
“師孃,你可否,今晚就去救治皇上?”阿斗請求。
“為何?”崔忠賢頓感不妙。
“我傳給你們的信,極有可能被大皇子劫走了,他是下蠱之人,謀反之徒,根據我的信,他極有可能,已經撒下網,阻止你救皇帝。”阿斗匆忙解釋。
崔忠賢夫妻面色頓時不好,刻不容緩,當即決定。
“好,我們這就進宮。”
結果,他們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
阿斗皺眉,這個時候,會是誰?
眼看時間緊迫,阿斗開口道:“你們從後門走。”
待兩人不見身影,阿斗才打開門,竟然是夜翼樊的人。
阿斗心裡頓感不妙,面上卻絲毫不顯,仍舊擺著平日裡那副平和又疏離的笑臉。
“阿斗,主子有請。”來人說道。
晚風吹起,月亮讓一坨烏雲擋住,光線變暗。
阿斗微不可見的點點頭,被來人矇住了眼睛,帶著七拐八繞的,足足一個時辰,才到地方。
被矇住眼睛,阿斗的聽覺更靈敏了幾分,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吵鬧聲,有點像,男女的調情聲。
難道這裡是?
阿斗心中驚濤駭浪,夜翼樊竟然躲在這種地方嗎?
吵鬧聲越來越遠。
終於,矇住阿斗眼睛的黑布,被人扯下,刺眼的燭光,讓阿斗不得不遮住眼睛緩一分鐘。
“阿斗,又見面了。”夜翼樊坐在上位,居高臨下的盯著阿斗。
阿斗低聲笑了幾下:“殿下這個招呼打得,真令人尷尬。”
“哦,是嗎?”夜翼樊勐的將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只見他滿眼猩紅,佈滿血絲,面色更是猙獰可怖。
他逼近阿斗幾步:“你說,這尷尬的,是我的身份,還是我的處境?”
“都尷尬,誰能想到,禁衛軍翻遍了京城都沒有找到的人,竟然躲在——青樓。”
阿斗不甘示弱的直視夜翼樊,他身上那股詭異的香味更濃烈了幾分,讓阿斗感到一陣質疑,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不知殿下今日喚我前來,有何要是?”阿斗繞開夜翼樊,走了幾步,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悠閒的模樣,猶如在自己家。
夜翼樊:“做一個交易,明天晚上,你替我殺了夜逸銘和夜鈷越,替我拿到皇帝的玉璽。”
阿斗:“然後呢?對我有什麼好處?”
夜翼樊冷笑一聲。
他道:“能保你和你師傅師孃一命。”
阿斗面色微變,冷笑了一聲。
“保我師傅師孃的命,我還能理解,保我的命,這是何意?”
夜翼樊面露得意之色,猩紅的眼睛勐然盯住阿斗:“字面意思,你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中蠱,它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本命蠱。”
“還有另一個,我覺得極為美妙的名字——血雨蠱,就是在你本命年到的那一天,彭~的一下,你暴斃而亡,全身血水噴湧而出,形成血雨,如何,美嗎?”
夜翼樊陰測測的盯著阿斗狂笑,似乎極為得意。
阿斗藏在袖中的手,倏然捏緊,良久,才鬆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她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夜翼樊:“問。”
阿斗:“你的真實身份。”
夜翼樊:“巫族族長之子,未來的天楚皇帝。”
阿斗有些吃驚,不過很快緩過神。
阿斗:“你和羽林衛的關係。”
夜翼樊愣了一下,顯然很詫異,阿斗會知道羽林衛。
不過,夜翼樊冷笑一聲。
他道:“這個,你沒資格資格。”
阿斗:“是嗎?那玉璽,你不必得到,那兩人,也不用死了。”
夜翼樊捏緊拳頭,一把掐住阿斗的脖子,力氣之大,似乎真的動了殺意。
可他不會武功,阿斗捏住他的手腕,強行掰開他的手。
夜翼樊甩開袖子:“既然他們不死,那就你和你秦宣,崔忠賢一起死吧。”
“莫急,做生意,都是要慢慢談的,你既然不願意說,那就罷了,不過,我需要你告訴我,你的計劃,大致的也行,這樣,我才好行事。”阿斗放緩語氣。
夜翼樊臉色這才好一些,人都是貪生怕死的,阿斗自然不會用自己的性命,換夜逸銘兄弟的性命,這是人之常情。
兩人總算能平和的坐下交談。
得知夜翼樊的計劃,兩人達成協議。
夜翼樊心裡期待,皇帝這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既然狗皇帝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
“吩咐下去,準備好,明晚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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