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壓迫焦灼再次襲來,強壓的雜亂不安爆發而出,大腦一片空白。
我忙將手抽過來,頭皮一寸寸的麻,不敢轉頭看。
手上粘稠,藉著光我看到鮮紅一片。
身旁的臺階高到我脖子處,光照出小部分景象,餘光裡一隻慘白的手背正耷拉在旁邊的臺階上,鮮紅的血液自其手指尖滴下。
我看到的瞬間撒腿就跑,順著臺階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嗓子眼裡冒黏水才停下,隨後閉眼沉沉呼吸,腦袋裡只想著快速遠離這裡。
心臟呼吸逐漸恢復,我喝了些水,清涼讓漿糊般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回頭看去,那個場景早就沒了,到了臺階落差較小的地方,繼續下行。
路上因為地面緣故,加之平衡不好掌握,不小心扭到了腳,腳踝酸痛不已,但又不得不繼續往下。
痠痛隨著下臺階不斷加重,我坐下休息,準備等腳好一些再走,不然這凹凸不平的,只會越來越嚴重。
手上除了他們給我的狼眼,還有我塞到褲包裡的一瓶水。
一路下來十分疲倦,不僅身體累,心更累,我低估了他們的不靠譜,遇到這幾個人才,就算有9條命都得被禍禍完。
至少我之前只是單純的工具人,不用付出什麼,照現在這樣搞下去,恐怕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唉,要是有煙抽就好了。
可惜我沒有。
下行中環境似乎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可我不是他們那些神通廣大的,區別不了哪裡有區別。
這臺階似乎無窮無盡,行至途中,一道高臺擋住了去路,下方臺階也頗有高度,我估摸著跳下去腿骨就折了,只得另尋他路。
轉身離開之際,又突有異響傳來。
咔啦……
咔啦……
咔啦……
那聲音像吸氣時氣管破了一樣。
我正想跑,頭皮突然發疼,有什麼東西在緊緊拽著我頭髮,感覺頭皮都要被揭下來了。
我用力往上一抓,抓到一截手臂,握緊奮力下拖,可上方力量有點大,我怎麼拉都不鬆手,僵持不下,但頭頂的刺痛越來越重。
突然間我想到用狼眼去照那人的眼睛。
光一打上去,一張蒼白的臉上四個血窟窿兀地出現,長髮低垂,雙眼血坑,鼻子被黑血糊住,血肉模糊的嘴大張著,還在咔啦啦的響。
我被嚇得一墜,血口再張,猝不及防的被噴了一臉血,血腥味充斥著鼻腔,連蹬帶拽的往下拖。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上方的東西被我拖了下來摜在地上,只聽到一聲悶響,抓我頭髮的手鬆開了。
我猛地後退,沒幾步便接觸到堅硬。
後路被擋,窟窿面孔卻還在抬頭,用沒有眼珠的血洞看著我,邊看血口裡邊往外吐血沫子,雙手抓地朝我爬。
情急之下我欲想跳下臺階,可雙腿碎裂的景象使我硬生生止住了念頭。
兩難之際我決定從這東西的身上跳過去,但那東西爬著爬著停下了,躺在地上抽搐著,沒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過了好一會,我顫顫巍巍走過去朝著那只手踢了兩腳,躺著的東西不再動彈,我稍放下心來。
儘管我很想馬上就跑,但考慮到我現在就一個人,又什麼都不知道,要是能得到什麼資訊,自救的機率會更大些,於是我硬著頭皮拿狼眼往那邊照,不過沒敢太靠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
從頭髮和形體上判斷這應該是個女人,衣服只剩下了短袖,褲子是迷彩,我記得樓外樓他們那群人的穿著就是這樣,看來他們已經來過這裡。
屍體的面孔被頭髮半掩住,我回憶起她臉上的窟窿,感覺十分怪異,沒有切割的痕跡,倒像是被撕扯掉的。
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有幾處也沒有了皮肉,都能見到裡面的骨頭了,口子卻很平齊,如同被金屬圓筒剜了一塊肉。
又是慘烈的一幕。
我駐足在屍體旁許久,她手臂上的傷口是怎麼造成的,為何五官都不見了,黑霧中到底隱著什麼。
那個傷口傷得沒有理由,人做的不會這麼麻煩,猛獸的撕咬傷口絕不會那麼的齊整,五官的破壞更不必說,那會是什麼原因,尤其在這種地方。
並且我的腦子裡老是記得有什麼事,這件事也是我駐足的原因,可腦子裡一團亂麻,總覺得要抓到的什麼時候又了無蹤影,思來想去都找不到由頭。
可惜的是這人身上沒有我想要的熱武器,儘管我不會使用,但有總比沒有好。
有了東西就有了底氣,不管冒出什麼來先打一梭子再說,我這才突然明白為什麼他們總是槍不離手了。
跨過那具屍身後,我在另一個方向找到了比較矮的階梯,一連下了好幾層,時刻防備著黑霧中將要襲擊我的不知名東西。
比較有利的是我發現黑霧淡薄了一些,現在手電能照出的範圍比之前大了好幾倍,儘管較遠的地方依然是黑霧,但至少可以有個緩衝時間,不像之前那麼被動。
走著臺階上再次出現輪廓,恰好在可見範圍的邊緣處,這次我在遠距離處停了許久,就用手電照著那邊,直到確認那個人形輪廓徹底沒有活動能力後,我小步慢走過去。
輪廓逐漸清晰,是一個仰面躺在地上的男人,衣著也是迷彩服飾。
我走近一看嚇得後退兩步,那男人眼睛居然是睜著的,我拿狼眼往他眼睛那照了照,沒有任何反應。
狼眼的光照強度是很強的,常人必會出現不適,這種基本反射不可能掩蓋得住,而躺著的人一動不動,多半是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人的狀態很像之前那個叫呆呆的,呼吸脈搏都在,但就是動不了,也沒有反應。
讓人欣喜的是那人不遠處有槍,我撿起槍看了看,是一把小型的衝鋒,有點墜手,不過槍上有帶子,我把槍斜挎在身上,心裡安定了不少。
一路上我還看到了好幾個如同呆呆狀態的類死人,這些人有的是樓外樓她們那一群人,有的見都沒見過。
越往下走,屍體漸漸多了起來,有時候一層臺階就有一個。
就在我對屍體見慣了之時,下方的黑霧影影綽綽,出現了一個站立著的怪異人形。
那個人形的怪異之處在於——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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